#58

葛蒂星期三早上打了電話給妮雅。「妳會在家嗎？」她問道。「我今天早上烤了一個酥屑蛋糕，妳以前最愛吃的。」

妮雅正坐在辦公桌旁。「以前愛吃，現在也愛吃，葛蒂姑婆，好啊，妳過來吧。」

「如果妳太忙……」

「我正在寫我的專欄，不過已經快寫完了。」

「我十一點以前到。」

「我會先燒好開水等妳來的。」

十點四十五分，妮雅關上電腦。專欄看起來差不多完稿了，但她想再等一會兒做最後的修飾。

過去兩年來，我很喜歡寫專欄這份工作，妮雅一邊在水壺中加水一邊想。不過，該是向前邁進的時候了。

其實，應該說走回頭路才對，她又暗自承認。回到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世界，競選和大選之夜，還有國會大慶。不過，她要先選上才行。同時也回到在曼哈頓和華府間通勤的日子。

至少我知道如果勝選了，會過什麼樣的日子。像鮑伯．葛曼這樣的人不適合的。也許麥克說得對，鮑伯只是將這個職位當成踏腳石。

※※※

十一點整，樓下門房打電話來說，麥克德莫女士已經上來了。麥克一向教我和葛蒂要準時。亞當呢，則總是遲到，那個壞習慣一向令麥克惱怒不已。

想起這一點讓她覺得自己彷彿對亞當不忠。

「妳看起來好多了。」葛蒂一看到她就說，然後吻了她一下。葛蒂的手上拿著蛋糕盒。

「昨晚是我兩個星期以來第一次睡了好覺。」妮雅說。「那也算是小有幫助。」

「一定的。」葛蒂同意道。「我昨晚有打電話給妳，可是妳不在家。邦妮．威爾遜想知道妳怎麼樣了。」

「謝謝她的關心。」妮雅從姑婆手中接過蛋糕。「來吧，我們來喝茶。」

喝茶時，妮雅注意到葛蒂的手微微顫抖著。雖然對她這個年齡的人來說並不罕見，她想，不過，我希望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事發生在她或麥克身上。

她回想起丹尼．邁諾在晚餐時說的話：「我真希望有兄弟姊妹。我或許一輩子都找不到我母親，等到我外祖父母過世後，我就沒有家人了。」他又補充道：「我沒有把父親算在內。可惜他在我生命中一直沒有扮演重要的角色。我們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絡了。」然後他又微笑說：「當然，我有一位很漂亮的繼母，之前也有過另外兩位。」

她在心中提醒自己，要打電話給麥克，告訴他丹尼可能會打電話給他。

葛蒂準時在十一點半站起身來，「我該走了。妮雅，我要告訴妳，任何時候，如果妳覺得心情低落、想找個人陪，妳知道妳可以打電話給誰。」

妮雅擁抱了她一下，「妳。」

「沒錯。還有，我希望妳聽從了那天的建議，把亞當的衣服都送人了。邦妮認為那樣做很重要。」

「我已經開始打包他的東西了。」

「妳需要幫忙嗎？」

「不用。大樓的管理員說會替我找箱子。星期六早上我就會開車把東西送過去。接受捐贈品的日子還是星期六對吧？」

「是的。而且星期六我也會在，那天剛好輪到我盤點。」

葛蒂在小教堂所經營的一家二手商品店當義工，妮雅便是準備將亞當的遺物捐到那裡去。他們只接受「穿過但還很新」的衣物，然後以低價售出。

妮雅帶著微微激動的情緒，突然回想起感恩節的前一個星期六，她從衣櫥裡整理出一堆自己再也不穿的衣服，同時也逼亞當那麼做；他們把東西打包，拿到二手店去。做了好事之後，兩個人心情都很好，於是去一家新聞的泰國餐廳吃午餐。吃飯時，亞當才坦承要他把好好的衣服送人是多困難的事。他說那是從他母親那裡學來的，她從來不扔棄任何東西，因為她說「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我想我跟她在那方面有點像吧。」他承認道。「如果不是妳要我做的話，那些衣服會永遠掛在衣櫥裡的。」

那並不是他在妮雅心目中最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