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在他三十八年的生命中，傑德．卡普蘭曾經惹上過的麻煩不計其數，因此每當他被警方盯哨，他都會知道。他彷彿有一種第六感，可以偵測出自己是否被跟監。

他在星期一早上走出家門，往下城區去，酸溜溜地想著：我從兩英里之外就可以聞到警察的味道。我希望你們穿了舒服的鞋子。因為我們即將走長長的一段路。

傑德想要離開紐約。他無法再忍受與母親同住。因為睡在那張沙發床的爛床墊上，他一個小時前起床時，背部感覺像要解體一般。然後當他走進廚房想喝杯咖啡時，卻發現母親坐在餐桌旁哭得死去活來。

「如果你父親還活著，今天會是他八十歲大壽。」她用哽咽的聲音說。「如果他還活著，我一定會替他辦場生日宴會。可是我卻獨自在這裡躲著，羞愧得連正眼都不敢看鄰居一下。」

傑德試圖不去理會她的擔憂，再次強調自己無辜。可是要她閉嘴根本不可能，而她只是繼續那可悲的論調。

「你記得愛德華．羅賓遜演的那部老電影吧？」她說道。「當他妻子死的時候，她唯一留給兒子的，就是他小時候坐的那張高腳椅。她說他帶給她最多的歡樂時光就是他坐在那張高腳椅上的時候。」

然後她對他揮舞著拳頭。「我對你也是同樣的感覺，傑德。你的行為實在太丟我的臉了。你也站污了你死去父親的名譽。」

他再也聽不下去，於是離開公寓，也逃離裡面那令人窒息的無助感覺。他必須離開這個地方，但他需要他的護照。警方知道，在他行李袋中找到的大麻在法庭上是無法成立罪名的，因此他們才扣押了他的護照，以免他到別的地方去。

我從來沒有承認那包大麻是我的，傑德想，暗自在心中慶幸著。我老實告訴過他們，我已經五年沒有碰那個行李袋了。

但就算罪名不成立，他還是逃不出警方的視線。他們會繼續找理由逼他不得不留下來。

傑德走進百老匯大道上的一家熟食店買咖啡。他想，問題是我唯一能提供給他們的一條線索，卻也會讓他們因爆炸案而逮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