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人,不是軍人
官家庶女 by 一溪明月
2019-11-19 18:30
巴朗領著舒沫停在書房‘門’外,恭聲道:“王爺,舒姨娘到了。 ”.
舒沫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伸手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書房比想像中大了許多,佈置得簡潔大方芑。
正中一張寬大的檀木書桌。案頭上整齊地疊放著文房四寶,靠牆的高幾上高低錯落地擺放著幾盆盆栽,隔得遠,光線又不好,一時卻辯不出是什麼植物。
四張雕‘花’椅子分列在書桌兩旁,餘下的空間幾乎全被一排排的書櫃占滿了。無數或厚或薄,或新或舊的線裝書,分‘門’別類,碼放得井井有條。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獨特的書香蝟。
這與他傳說中馳騁沙場,殺人如麻的悍將形象,有極大的出入。
舒沫一怔,再看一眼架上碼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的絲裝書,微微點了點頭:是了,這份冷靜沉肅的味道,倒是與他很是相符。
“看夠了沒有?”
夏候燁一臉玩味地打量著全身濕透,象只落湯‘雞’的舒沫:“聽說,你在院子裡等了本王整整七個小時?”
“怎麼不讓巴朗通報一聲?”夏候燁蹙起眉。
“王爺當以國事為重,妾身等再久,都是應該的。”舒沫躬了身子,謙卑地答。
夏候燁對她的回答,似是頗為滿意:“識大體固然好,也該顧著身體。你的‘腿’傷剛愈,倒不該行此無理之事。”
舒沫立刻道:“妾身特地前來負荊請罪。”
夏候燁訝然道:“你何罪之有?”
“我的‘腿’其實早就好了,因對太妃心存畏懼,這才仗著王爺寬宏,裝病不去怡清殿。這幾日自思己過,委實不該如此任‘性’,有負王爺體恤。”舒沫惶恐地垂下頭,態度越發恭謹。
舒沫垂眸,掩去情緒:“太妃那裡,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在那之前,妾身有更重要的事與王爺坦白。”
“妾身的確犯了死罪,請王爺念在相識一場的情份上,給妾身一個辯明的機會。”舒沫咬緊牙關,把姿態放到最低。
“不過半個月沒請安,哪裡就稱得上死罪?”夏候燁微笑著搖手,跟她打太極:“母妃被宮規束縛了幾十年,‘性’子未免端方嚴正了些,其實倒是不難相處的。”
“王爺,”舒沫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他:“咱們能不兜圈子了嗎?”
夏候燁面容一肅:“本王一直就在這裡,是你喜歡兜而已。”
舒沫一滯,直‘挺’‘挺’地跪下去:“二舅一時糊塗,在他人躥掇下越獄,違了國法是事實,但絕無通敵叛國之意。”
好吧,她承認是想避重就輕,循序漸進。
既已被他識穿,只能直擊重心了。
夏候燁面‘色’‘陰’沉:“幽州距此何止千里?連本王都是昨日才知情,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
“大舅今日一早進府,帶了二舅的書信來,妾身得了信,一刻也未敢耽擱,直接來見王爺。”舒沫說著,從袖子裡‘摸’出那封足以給孫家招來滅‘門’之禍的密信。
夏候燁接了信,瞥一眼信上火漆,‘唇’邊浮起一抹嘲諷的微笑:“本王倒不知,孫瑜竟然在鐵家軍,為康親王效力。”
“王爺誤會了,”舒沫道:“二舅文不成,武不就,眼裡只有生意,哪有資格在鐵家軍服役?”
夏候燁將信在手裡掂了掂,但笑不語。
“那是上次二舅在幽州入獄,‘性’命危在旦夕,大舅病急‘亂’投醫,熠公子被纏得沒辦法,只好給了他一個聯絡的方式。但言明,只可在最危急的關頭使用一次。”舒沫豎起一根手指,強調只有一次使用權。
舒沫因不想夏候熠牽扯進來,故此強調只能一次,不料一個用詞不慎,竟被他挑到語病,並且揪住不放,不覺羞惱:“熠公子與我非親非故,就算二舅真被處以極刑,與他何干?不過因大舅求得緊了,這才一時心軟,給了方便而已。”
笑聲裡明顯的譏嘲和鄙夷,令舒沫漸漸沉不住氣:“王爺因何發笑?”
夏候燁忽地斂了笑:“你確定他只是心軟,不是心動?”
“熠公子是否心動,妾身不知。”舒沫咬了咬牙,直視著他的眼眸,坦然道:“但我對王爺卻是絕無異心的。”
她的確從來沒打算認命跟他過一輩子,但也沒腦殘到與他為敵。
“你有沒有異心,本王不知道。”夏候燁學她的語氣,凜著容道:“但,忠心卻是絕對沒有的!”
舒沫被他噎得啞口無言。
默了半晌,低低地道:“嫁進王府,是為情勢所‘逼’。因此打算王府事了,便遠走高飛。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會與別人聯起手來,在背後捅王爺一刀。”
他早就知道,從進王府的那天起,她就在為離開而謀劃。
可知道是一回事,她親口承認,又是另一回事。
“我是‘女’人,不是軍人,貪生怕死是本能,要我‘精’忠報國,怕是不現實。若是哪天敵人殺到眼前,肯在降低和保命之間,肯定會選保命,皇帝是誰,做哪國的子民,對我並不那麼重要……”
“胡說!”夏候燁輕叱一聲,面‘色’卻緩和了下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寄人籬下,苟且偷生的日子,驕傲如你,未必可以忍受。”
舒沫淡淡地道:“家國天下,有家才有國,有人才有家。命都沒了,國家再強大,於我又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