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一個承諾
官家庶女 by 一溪明月
2019-11-19 18:30
舒沫本來只是裝睡,但這一天從早上睜開眼睛就在忙,先是林柯,後有兩位公子來訪,‘弄’到晚上還提防著‘春’紅聽壁角,確實已筋疲力盡,頭一挨枕頭,立馬就睡著了。 .
立夏先是有些詫異,聽著她發出微微的鼾聲,還有些想笑。
後來想著這一天,所經歷的事情,她小小年紀倒真是難為她了,禁不住眼角微微濕潤,低了頭,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一縷輕柔的月光,透過窗紙灑在窗臺上,窗臺上亮白如銀。
如銀的月光映著院中半已枯黃的雜草,在陣陣秋風下,發出沙沙的聲音,夾著偶爾的蟲鳴,越發顯得靜謐芑。
一條修長的身影輕盈地躍過圍牆,穿過庭院在走廊上略停了停,從房內傳出的一陣一陣低微的鼾聲,讓他微微蹙起了眉,推‘門’迅速沒入房中。
舒沫側著身子,臉對著窗戶,睡得很香。
纖瘦的身子蜷成小小一團,象只隨時準備潛逃的蝦米蝟。
月光投在她的臉上,‘蒙’上一層極淡的銀灰。
眉眼都舒展著,透著一絲清醒時絕不會在她臉上出現的柔順和放鬆,宛如一朵月下盛開的,沉靜的白蓮。
他嘴角彎了彎,扯出一抹嘲諷的微笑,悄沒聲息地靠近‘床’沿。
伸手,還未碰到她的臉,舒沫已倏地張開了眼睛。
清亮烏黑的瞳仁,通透而清澈,沒有一絲睡意。
“誰?”清潤的嗓子,清清脆脆地回‘蕩’地銀白的月華之下。
他有些吃驚,很確定自己並沒有碰到她,也不可能發出任何聲響。
然,她卻驚醒了,並且在最短的時間裡,恢復了清明。
他知道那是什麼。
只有在長期的,極嚴苛的訓練下,才會擁有這種最接近動物本能的,敏銳的反應。
可,她只是個養在深閨中的小姐。
有這種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
舒沫沒有動,保持著原有的姿式,默默地打量著他——不,更準確地說,是在感受著他。
因為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衣裳,完全看不到臉。
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冰冷的王者氣息,卻很好辯認。
於是,舒沫安然了:“睿王?”
說話間,她已施施然地坐了起來。
還好,她跟立夏玩鬧時是和衣睡下,對著他還不至於尷尬。
“你很能隨遇而安。”夏候燁大刺刺地站在‘床’沿,打量著幾乎可說簡陋的閨房。
“彼此彼此。”舒沫淡聲揶揄。
他屢次不請自來,逛別人的臥室比自家後院還自在。
跟他比,她還差了些火候。
夏候燁裝著聽不出她的諷刺,慢慢地踱到桌邊,看著攤在桌面的《大夏律例》,眉頭習慣‘性’地一斂:“這回打算算計誰?”
他沒有說話,極認真地看著她。
她被逐出家‘門’,又被夫家休離,臉上卻看不到半點哀淒憂怨的痕跡。
“看什麼看?”舒沫被瞧得有些不自在,強忍住‘摸’臉的衝動。
糟糕,該不會是睡相太差,口水流到臉上了?
夏候燁黑眸閃爍不定,默默地望著眼前嬌小的‘女’子,半響,才輕輕問了一句:“你,全好了?”
“我哪裡不好?”舒沫只覺莫名其妙。
他發什麼神經,半夜跑來,說些沒頭沒腦的話?
夏候燁不語,只莫測高深地看著她。
舒沫慢了半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她的傷,不禁警覺地眯起了眼睛:“你怎麼知道我受了傷?”
“你被人綁架,全大夏都知道。”夏候燁眸中浮起一絲嘲諷。
舒沫微微惱火:“如果這是關心,未免太遲了些!”
“本王沒那個閑功夫。”夏候燁淡淡一句,將她的自尊踩得粉碎。
“敢問睿王,夤夜至此,所為何事?”舒沫忍住氣。
夏候燁不語,攤開右手向上,簡潔地道:“虎符。”
“你當我是傻子呢?”舒沫冷笑著,俏臉一沉:“什麼虎符,分明只是一枚‘私’章!”
“憑我夏候燁三個字,就可調得二十萬大軍。”夏候燁不慌不忙,輕輕巧巧一句話,駁得舒沫啞口無言。
好吧,誰讓他是王爺?
他說的話,就是王法!
莫說用他的‘私’章當虎符,只要他高興,就算拿塊石頭去調兵,又有誰敢說半個不字?
“拿來。”見她不吭聲了,他的手往前再伸了一寸。
“誰稀罕?”舒沫冷哧一聲,伸手到懷裡去‘摸’,卻‘摸’了個空,不禁臉‘色’一變。
完了!荷包早就不在身上了!
現在回憶,從那天被綁走,莫名其妙在客棧的‘床’上醒來時,就已經丟了!
一定是那個暗中救了她,又幫她換衣服的神秘人拿走了。
她忙暈了頭,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
夏候燁見她神‘色’不對,挑眉:“怎麼?”
舒沫看他一眼,咬了咬‘唇’:“抱歉,章子不見了。”
先用假話搪塞,再按記憶雕一枚假來‘蒙’‘混’過關,被發現了只會死得更快。
好在只是一枚章子,不是真的虎符,被人拿走不至於造成大的‘混’‘亂’。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夏候燁聽了,不但沒怒,反而微微笑了笑。
他雖然在笑,眼中卻一絲笑意也沒有,冷冰冰的,讓人從頭發冷到腳趾頭。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舒沫的心沒來由地狂跳了起來,悄悄往後退了一步,五指在袖子裡緊攥成拳。
仿佛這樣,就可以積蓄些勇氣和力量來對抗他。
夏候燁和她面對面地站著,帶著面具的臉寵被月光照著,渡著一層詭異的銀灰,越發的‘陰’森恐怖。
他沒有說話,久久地凝視著她,忽然抬手,像是要撫上她的臉。
舒沫下意識地一偏頭,想避開他的碰觸。
但他的動作更快,已經挑起了一絡碎發,以出乎她意料的溫柔,輕輕地掠到她的耳後,往前踏了一步。
兩個人靠得極近,近得舒沫幾乎能感受到他銀制的面具上散發出來的冰冷的氣息。遠遠看去,像是一對月下‘交’頸的鴛鴦。
舒沫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