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番外2：斯巴達回憶錄（6）

　　
　　「斯巴達回憶錄第六十一章，」阿梨寫道，「如何做一隻淘氣但可愛的貓。」
　　
　　「我今天要給你們分享幾個有用的小技巧,幫助你們成為更好更可愛的貓。
　　
　　如果你們要問我，我是一隻溫順的貓嗎？答案是否定的。斯巴達永遠不會成為一隻聽話的貓！永遠！
　　
　　但誠如你們所見的，我的人類很愛我,我是說，全世界最愛的那種愛。我知道你們都在好奇,我是如何做到的——除開我的外表長得格外可愛這一先天優勢之外，我必然還有其他優點。沒錯,你想得完全沒有錯。
　　
　　現在,我就要與你們分享,我保持永遠可愛的秘訣。如果你是一隻已經接管或是即將要接管人類家庭的小貓咪,如果你對於自己日後角色的定位尚未有清晰的概念,我相信我下面的 話會對你有幫助。
　　
　　——當然，如果你是激進的貓權主義者，覺得接管人類的藝術從本質上而言是對貓權的踐踏,覺得貓咪永遠無法與人類愉快地相處,我覺得你不適合看我的文章，請你馬上帶著你的尾巴走掉，馬上！
　　
　　好了，我們就預設你是一隻好學上進且喜歡人類的友善貓咪吧。首先,你得明白，你是有權利淘氣的。任何一隻貓咪，不管是小貓咪還是大貓咪,都有權保持童年的模樣，你可以貪玩，可以惡作劇，甚至可以乾一些無傷大雅的壞事。
　　
　　你不必覺得拘謹或是不安，覺得自己這樣淘氣似乎不太好。告訴你們一個小秘密吧，人類願意我們如此，沒錯！事實上，他們之所以喜歡我們的接管，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的生活並不十分有趣。他們有各種各樣的煩惱，其中十個煩惱裡面有九個都是令貓不解的奇怪的煩惱。而且，人類的年紀越是大，他們的煩惱就越多。他們無法像一隻小貓咪一樣感知這個世界——想想吧，在我們眼裡，這個世界多麼有趣——因此很願意我們與他們分享自己的快樂，儘管有時候這種分享會以不那麼平靜的方式進行，他們會生一時的氣，但回過神來，他們終歸會原諒我們並真心覺得快樂。
　　
　　這就是我們的工作的意義所在。
　　
　　不信的話，你們低頭看看自己。能看到什麼？毛絨絨的爪子和軟撲撲的肚皮！你們覺得快樂嗎？當然！這就是人類眼中的我們。
　　
　　我說這些話並不是憑空捏造的，我是教育工作者，我所說的理論全都源自於個貓的實踐經驗。如果你們還不信——真是一群固執的貓——我願意分享一個發生在我生活中的小故事。
　　
　　你們都知道，我的咪嗚是很好的——如果你們還不知道或者是忘記了，請點開我回憶錄的前六十章，仔細再閱讀一遍並記好筆記——但是，這麼好的咪嗚，有時候也會令貓很苦惱。咪嗚最大的壞習慣，就是他對於電腦黑盒子非比尋常的喜愛和關注度。
　　
　　其實很多人類都有這個壞習慣，明明眼前有活生生的可以一起玩耍的貓咪，卻固執地沉浸於虛擬的世界，和那些遠不如貓咪可愛的人類聊天，渾渾噩噩，浪費時光，晚上不睡覺，白天不起床。他們不健康的作息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貓咪的進步。人類晚上不睡覺，我們貓咪就無法上課。他們白天不起床，我們就無法吃到準時定點的美味晚餐。
　　
　　咪嗚是人類作息這一點上做得還是可圈可點的，可以給他打到四爪到四爪半的分數。但是，他很喜歡在電腦黑盒子上'玩遊戲'。這種遊戲，並不是我們貓咪的常規：抓抓沙發，撲撲蟲子，從臥室裡跑到客廳又從客廳迅速跑回臥室，又或者是把水杯從桌上推下去等等。人類並不玩這些有趣的遊戲，他們喜歡玩網絡的虛擬遊戲。為了看不見摸不著不能吃不能摸的東西無休止地耗費精力和時間。
　　
　　這聽起來很傻，但咪嗚有段時間確實有些過於沉迷了。他對人類游戲的關注度曾一度超越他對我的關注度，一晚上居然有兩個小時能做到不看我不摸摸我，哪怕我把肚皮攤開躺在他的腿上——老鼠可以忍貓不可以忍。
　　
　　於是，我想了整整一個星期，策劃了一個完美的報復方案：我要離家出走。
　　
　　啊，離家出走，對於貓咪而言，多麼具有吸引力的一個詞語。我相信你們在青少年時期甚至是中年時期都曾暗計劃過一次刺激的離家出走。但大多數有這個想法的貓咪都不夠謹慎，也不夠聰明，在實施計劃之前並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因此最終無法享受離家出走的樂趣，有些貓甚至不得不以悲劇性的離別作為收尾。
　　
　　我就不一樣。我很聰明。我希望你們像我一樣，也做一隻聰明的貓。我的計劃並非是盲目的，也不是隨性發揮。我經過縝密的思考和精心的計算。
　　
　　我選擇了一個春夏之交的下午，開始我偉大的計劃。這個季節很好，既不會有春日的綿綿細雨，也不會出現夏日的熊熊烈焰。這樣你既不用擔心被雨水澆濕的毛毛——那樣你不得不用半個小時甚至更多用來整理毛髮——也不用擔心烤焦的地面燙傷你的爪子。相信我，令貓不愉快的天氣往往會帶來不愉快的體驗，它會讓離家出走這件有趣的事情變得索然無味。你完全可以選擇在一個風和麗日干爽宜人的午後，實施你的出走方案。
　　
　　我出發之前，咪嗚毫不知情——嘿嘿，這只傻咪嗚——他給我餵了一隻牛肉罐頭，我很喜歡的口味，吃得心滿意足，這意味著我大約會有半天可以處於飽食狀態，不用為自己的肚子發愁。至於半天之後又如何，拜託你是一隻貓，你需要自己想辦法的。
　　
　　在出走前一晚，我沒有做功課，也沒有熬夜看書，窩在人類懷裡，睡了一個長長的好覺，確保我第二天有足夠的精神活動。在吃完罐頭之後，我又瞇了一小會兒，補了個午覺。因此，當我抻完懶腰，做了幾個簡單的熱身運動後，可以精神抖擻地出發。
　　
　　在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後，你還需要做一件事情，讓離家出走的冒險顯得更有儀式感和精神意義。比如說，你可以找一個紀念品帶走。我選擇的是人類送給我的新項圈，這是兒童節的的禮物。儘管我並不知道人類為什麼要為幼崽慶賀，為此還專門設立了一個節日，我還是很喜歡，決定將它作為一個紀念品戴在身上。
　　
　　臨走之前——記住這個很重要，必要時請做好筆記——臨走之前，一定要用你身上最軟和的部位，輕輕地蹭一蹭你的人類，褲腿或是手，然後逗他玩一會兒，甚至可以犧牲你的毛肚皮。哪怕你平時是不屑於和人類玩幼稚的親親遊戲的，在這種時候，我也建議你放下固執，讓你的人類得到片刻的滿足。但注意，哪怕在放縱你的人類時，也一定要控制你的表情和儀態，絕對不能露出白痴和粗魯的神態，要在人類面前展示你最完美的一面。讓他沾上你的味道，讓他看見你可愛的撒嬌，讓他沾沾自喜。這樣，當他發現你離家出走時，他才會被悲傷擊中，他的難過才會顯得更加濃厚：哦，我失去了多麼可愛的一隻小貓咪。
　　
　　這是一個貓生小技巧，美好的東西不見了才叫悲傷。
　　
　　如果你是一隻徹頭徹尾的家貓，從未或者很少出門，你也許還需要一些額外的準備工作。比如，你需要摸清楚人類的疏忽時間。相信我，人類遠比你想像的要馬虎得多。他們總是很自信，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事實恰恰相反，有時候他們也會犯下幼稚的錯誤。他們犯錯的時候，就是你實施計劃的好時候。
　　
　　但如果你的人類很脆弱，又或者你是一隻方向感不強的貓咪，我強烈建議你不要輕易嘗試'離家出走'這種淘氣的方式，畢竟任何淘氣都可能伴隨著危險，而離開你的人類，顯然是最危險的一種。
　　
　　好了，假設你是一隻意志堅定的和我一樣聰明的貓咪，又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那你就可以和我一起，踏出勇敢的第一步，實現自己偉大的離家出走計劃了。
　　
　　哦，等一下，我還有一個重要的步驟沒有說明，那就是計劃的時間期限。什麼？你並不清楚什麼是時間期限？聽我說，任何計劃都是有時限的，否則無法成為偉大的計劃，因為不確定因素太多往往會導致失敗。
　　
　　我給我的'離家出走'計劃設定的時間是四個小時。我平時出門玩的平均時長是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大概就是你睡一小覺的時間。如果超過這個時間，我的人類就會擔心。如果睡一覺是一隻爪子，那四個小時就差不多四個爪子。這聽起來剛剛好，不多也不少。
　　
　　我算著日頭的角度，它現在在我的頭頂上空，右耳朵尖兒上。當它滑到天空的另一頭，掛在我的尾巴尖上時，我就可以原路折回，去安慰我的人類了。
　　
　　我自信滿滿，這必將是一次偉大的旅行。
　　
　　我選擇的路線是我日常熟悉的，我曾在這條小路上走過無數回。我會先來到我和咪嗚的小樓下，沿著長滿臭臭草的花圃，一直走到小區的正中央，路過那棵大大的梨花樹，再躲過一大塊笨狗領地— —這裡有很多古怪難聞的狗屎氣味，令貓作嘔——最後穿過一片鐵柵欄。這時候，我就會來到咪嗚世界的邊緣，從這裡再往外面走，我的人類的氣味就會變得很淡，我會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也是我推薦你們做的，將你們的每一次冒險都控制在你們熟悉的領域內，最好選擇離家不會太遠，你還算熟悉，又很有趣的路線。這樣你可以盡情玩耍，又不用擔心回來時找不到路怎麼辦。
　　
　　話又說回來了，萬一你是真的迷路了，那該怎麼辦？別說，在我偉大的離家出走旅程中，我還真遇上如此不靠譜的同類，而且還不只一隻。
　　
　　第一隻一看就是沒有做好計劃就出門的傢伙，他是一隻藍貓加白，小胖子一個，整張臉都透露著一股傻氣。我以前聽我的好朋友戴麻薯說過，這種貓在人類社會很受歡迎，也是很名貴的。可是我並不覺得貓咪應該被所謂的血統劃分三六九等。難道我們這樣的狸花貓就不好看了嗎？人類果然都是笨蛋。
　　
　　小胖子告訴我他叫二狗子。哈哈哈哈喵喵，二狗子，這簡直是再蠢不過的名字了。二狗子的故事很簡單，和我預想的一樣，他沒有做好規劃，趁著人類倒垃圾的功夫從家裡溜出來了，結果不認路，轉悠了半天也沒能回去。
　　
　　「你是什麼時候走丟的？」我問二狗子。
　　
　　二狗子掰著爪子數了半天，不太確定地告訴我，可能是兩天，因為他已經餓扁了。
　　
　　嗯，兩天。雖然不算很長，但對於一隻從小就生長在人類家裡，且看起來很蠢的家貓而言，在外頭能夠安然無恙地流浪兩天也算及格了。我正好沒什麼事情，決定伸出援爪，幫助他。
　　
　　正如我所言，我是一隻有計劃的聰明貓咪。我做任何決定都是胸有成竹有條不紊的。我說過要幫助二狗子，並非是一時興起，我是經過縝密思考的。首先，我仔仔細細盤問了一番二狗子，榨乾他記憶中關於他家的任何一絲線索。眾所周知，我們貓咪對於太陽非常敏感，通過判斷太陽和我們所在地的夾角位置，我們總能找到方向，判斷距離。這種本能可以幫助我們在野外更好地生存。
　　
　　但很顯然，二狗子在這一點上，讓他作為貓咪的本能失望了。他絲毫不記得任何有用的線索，他唯一能記住的是，他的家裡有很多美味的罐頭。這真是廢話，我家裡也有很多美味的罐頭，我家裡還有超級好的人類呢！
　　
　　二狗子是指望不上了，但是沒關係，這和我的計劃出入不大，我本來也沒打算這只蠢貓能發揮作用。看起來，我得完全靠我自己來送他回家。
　　
　　據我所知，一般主動離開人類家庭的貓咪們，都會被人類惦記。他們會在周圍張貼尋貓啟事，提供聯繫方式。兩天時間，足夠二狗子的人類將尋貓啟事貼滿全城了。我能看懂人類文字，這是我的優勢。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我帶著二狗子在附近瞎逛。二狗子應該走不太遠，他這兩天的活動範圍不大，只要我們沿著他的活動範圍畫一個圈，在圈內應該很容易找到人類留下的痕跡。為了防止二狗子再次蠢到將自己弄丟，我讓他緊緊跟著，並且告誡他，如果有任何陌生人類靠近他，一定要撒丫子趕快跑開。
　　
　　「雖然我不想這麼承認，但是在人類的眼中，你很值錢，你被抓住並不是什麼好事。」我並非是威脅他，我的貓生閱歷足夠豐富，我知道很多不為貓知的秘聞。
　　
　　如果在看此篇回憶錄的貓咪中，有和二狗子一樣，擁有稀有血統又天性比較愚蠢的傢伙，我希望你能聽見我的忠告，那就是：不要過分自信。
　　
　　我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尋找所以張貼在電線桿子或是牆面的紙張。這些寫滿人類文字的紙張往往貼得很高，我必須要跳起來才能看見。但跳起來後我能在空中停留的時間實在太短了，來不及看完所有文字。於是，我只好反復不斷地跳起來，扭轉身體，迅速瞥一眼，掉下去，再跳起來，重複循環。
　　
　　二狗子趴在一旁笑得四腳朝天。
　　
　　我生氣了。我承認這個姿勢對於一隻英勇神武的貓咪而言，確實太蠢了。但我都是因為誰呀！我決定撓二狗子一爪子。撓完貓後，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也通過看到的那幾行文字，判斷出這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消息。有隻人類的房子似乎位置很好，也很便宜。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張貼告示拿出來炫耀的？人類真是奇怪。
　　
　　我和二狗子走走停停，看了不下十個人類告示。終於，在一片居民區附近發現了有用的線索。
　　
　　找貓，二狗子，重謝。
　　
　　這些信息足夠我確定，二狗子的人類確實沒有放棄他。我多花了點精力，反复跳了十幾遍，終於看清楚人類的聯繫方式。這真不簡單，當我完成時，我簡直要給自己鼓起爪子來。
　　
　　有了具體的地址，就意味著我們可以求助了。附近的流浪貓們很多都知識淵博，對於周邊的環境相當了解。只要稍加詢問，我們很快就得到方位。
　　
　　往家走去的路上，二狗子的四爪都是顫抖的。他說自己是激動的，我卻覺得他是餓的。
　　
　　但說到這，我也隱約覺得肚子餓了起來。原本咪嗚的罐頭足以支撐我一下午的活動。只可惜，幫助二狗子找家這個舉動，嚴重耗損了我的體力。很快的，這種隱約的飢餓感變成了強烈的不滿。我的肚皮開始造反了！
　　
　　幸運的是，到了二狗子家的小區，他的本能終於發揮作用了，只迷了兩迴路，他就順利找到回家的方位。
　　
　　我看著二狗子肥胖的身軀從樓道裡消失，他跑得很快，相較於他的體型而言，這很不容易。我忽然鼻頭一酸，想起了我的咪嗚。
　　
　　貓在飢餓的時候，果然意志力會變得薄弱。
　　
　　可是如果我沒估算錯的話，現在距離我的四個小時離家出走計劃的結束時間只過了一半。我不可以輕言放棄的。
　　
　　我慢慢地走出二狗子的小區，在路口稍作停留，用我的耳朵尖和尾巴做了下定位，確定我不會走丟。然後，我慢慢地朝著和家相反的方向走去。也許，在我折返之前，我還能來一次偉大的冒險。如果這場冒險裡，我能抓上點吃的東西就更好了。
　　
　　我來到一片人類的公園。我很謹慎，矮著身體尋找草堆等天然的掩體，防止被人類發現。我希望悄悄地溜到樹上，掏一個鳥窩填飽肚子。
　　
　　就在我伺機爬樹時，我的鼻子忽然發出甜蜜的訊號。
　　
　　是罐頭！
　　
　　而且並非是普通的庸俗的罐頭！
　　
　　是我最喜歡的牛肉加雞肉味的罐頭！
　　
　　是咪嗚給我買的罐頭！
　　
　　我的爪子不由自主地往罐頭的方向劃去。我發誓，我從未跑得如此之快。雖然我的四肢已經餓軟了，但是我的意志力高漲。
　　
　　罐頭！罐頭！
　　
　　說真的，人類應該考慮給罐頭寫一首詩歌傳頌。哦，算了，人類怎麼能知道罐頭的美妙呢？他們都太膚淺了。也許我應該寫上一首。也許吧，但現在最重要的是——
　　
　　罐頭！罐頭！
　　
　　真的是一隻罐頭，擺在我面前。是我最喜歡的味道沒錯。它甚至是打開的，罐頭口切割得非常平整，我不用擔心它會劃傷我的下巴和鼻頭。
　　
　　我有些猶豫。因為我受過的教育告訴我，不可以吃來歷不明的東西。我停下了爪步，儘管我的口水已經氾濫，將我胸口的毛毛都打濕了。我得仔細想想。
　　
　　唔，這個罐頭聞起來沒有任何問題，很新鮮，沒有怪味道。我開始動搖了。最關鍵的是，我從鮮美的肉味之中，隱約嗅到了屬於咪嗚的氣味。我肯定是太餓了，兩眼昏花，產生錯覺。咪嗚怎麼會出現呢？咪嗚可能正在擔心我，但絕不會知道我在哪裡。
　　
　　我的心裡展開了一場嚴肅的天貓交戰。最後，我內心權衡的天平悄悄地往罐頭那一邊傾倒了。
　　
　　也許，是那絲屬於咪嗚的特有味道讓我迷失了心智。這很危險。然而不容我多想，我的身體已經做出選擇。
　　
　　罐頭真好吃！
　　
　　要不是我的頭有點大，我真想把自己埋進去，讓我身上的毛毛都粘上罐頭的香濃味道。
　　
　　貓生真是美好！
　　
　　舔完罐頭後，我在原地待了一會兒，覺察到身體沒有出現任何不適後，我放心地重新開始我的冒險。
　　
　　我覺得自己肯定是被衰神附體了——我從書上看到過，人類信奉這種奇怪的神，人類真可憐——因為我吃完罐頭，正想給自己梳洗一番，再找個無人的地方睡個午覺，就被別貓找上了。
　　
　　又是一隻走丟了的蠢貓。
　　
　　我聽其他流浪貓說，你剛剛幫助一隻從家裡走丟的貓找到了回去的路，你真是太厲害了，可以幫幫我嗎？我已經走丟三天了。
　　
　　你以為這樣誇讚我我就會開心，我就會同意嗎？
　　
　　可惡，我又花了一小時幫這只和松鼠一樣擁有大尾巴的蠢貓找到回家的路。這比我上一次要快很多，我有些欣慰。更加幸運的是，我在路上又白撿了一個罐頭。好吃。
　　
　　真是幸運的一天！
　　
　　很快我就不這麼想了。因為緊接著是更多的求助，在我面前排起了長長的貓咪隊伍。
　　
　　我真的要生氣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多蠢貓呢？為什麼又有這麼多蠢人類呢？
　　
　　我決定給所以來求助的貓咪都編上號碼，讓他們依次排隊。我帶領著這只蠢貓隊伍，穿過大半個毛春城區，來到咪嗚的店舖裡。那裡會有靠譜的人類可以幫忙解決這些問題。
　　
　　我累得虛脫了。
　　
　　雖然幫助貓是一件值得去做的好事，但現在我覺得自己才是需要幫助的那一隻。回家的路這麼遠，我走了這麼老半天，爪子都累腫了。
　　
　　唉，我開始想念我的咪嗚。如果是平時，這時他應該已經放棄遊戲，為我準備晚餐了。吃過晚飯後，他會抱著我，給我梳毛毛，陪我玩一會兒遊戲。我會貼在他懷裡咕嚕咕嚕一會兒，然後把我的味道蹭得他滿身都是。
　　
　　咪嗚——
　　
　　我忍不住嚎叫出聲。這很不優雅，但是我只是一隻貓咪呀，貓咪也是會感到脆弱的。
　　
　　然後，就像人類所說的魔法一樣，我的咪嗚就這樣出現了！
　　
　　他帶著奇怪的帽子，帽簷很大，將他的半張臉都擋住了。他站在街角，隔著往來的人群，安靜地看著我，臉上帶著我熟悉的笑容。
　　
　　真的是咪嗚呢！
　　
　　我的身上忽然又湧起一股力氣，我的力量開始變強，無窮無盡。我朝著咪嗚走去，起先我走得很慢，後來越走越快，到最後，我跑了起來。風在我的耳朵邊刮過，我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
　　
　　我只知道，我的咪嗚張開懷抱，正在等我。
　　
　　我一頭扎進人類的懷裡嗎，用力地蹭著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委屈。
　　
　　咪嗚咪嗚——
　　
　　咪嗚的手又溫暖又有力量，一點一點驅散了我的酸痛。
　　
　　「好玩嗎？」他輕聲問我。
　　
　　不好玩！我想大聲回复他，聲音卻已沙啞。我劃了劃尾巴，伸出爪子，張開，示意咪嗚。你看，我的爪子都腫了。
　　
　　咪嗚很有眼力見，溫柔地幫我揉了揉爪子，還親了一口。
　　
　　我覺得很滿足，幸福得快要睡著。
　　
　　咪嗚將我放到他的肩上，我們決定回家去。這時，我才發現，咪嗚拎了一隻包出門，從我這個位置看下去，能看見裡頭裝滿了我喜歡的罐頭。
　　
　　我覺得很奇怪。傻咪嗚喲，出門做什麼要帶這麼多罐頭呀？看起來很沉呢。
　　
　　咪嗚當然不會回答我，因為他聽不懂貓咪說的話呀。
　　
　　我親愛的讀者們，如果你有足夠的耐心，一直看到這裡，希望你們也能記住這一點。你的人類也許很聰明，也許很愛你，但是他們確實聽不懂我們的語言。你可以訓練他（她），讓他（她）對你的需求變得敏感，但你不能強求他（她）可以理解你所有的想法。
　　
　　但除開這些小缺陷，他們也許確實是很好的人類，值得你陪伴一生的人類。如果是這樣的話，在尋求自由的刺激的同時，多想一想吧，想一想你的罐頭，人類的懷抱，還有你溫暖的小窩。你不需要成為我，你只需要做好自己。我相信聰明的你，能做出聰明的判斷。
　　
　　願你們永遠被愛，永遠享受愛，像一隻貓崽子，永遠保持童真和快樂。
　　
　　《自由》
　　
　　作者：暫時離家出走的餅餅
　　
　　我在自由的風裡
　　
　　我的尾巴是一棵樹
　　
　　一棵永不凋零的樹
　　
　　在我開心時
　　
　　我的樹會沉默
　　
　　當我不開心時
　　
　　我的樹會搖曳
　　
　　而當風來過
　　
　　揪走尾巴上的一縷毛毛
　　
　　它們像飄零的樹葉
　　
　　搖啊搖向遠方
　　
　　當風停了
　　
　　夕陽哭紅了眼睛，悄悄離開
　　
　　月亮艱難地爬到最高的那株老梨樹的葉梢梢
　　
　　輕輕地，溫柔地
　　
　　給了我一個毛絨絨的夢
　　
　　當我從夢中醒來
　　
　　月亮正俯瞰大地，問我
　　
　　你為什麼不回家呀
　　
　　我會說
　　
　　驕傲地說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我的樹
　　
　　會指引著我
　　
　　回到我溫暖的家
　　
　　愛，不是自由的結束
　　
　　愛，是自由的開始
　　
　　我已經長大
　　
　　我已經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