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是誰？興奮的新房客，友善的新鄰居。

我看起來是什麼模樣？和善、受過良好教育、專業。我可能跟妳借砂糖，不過我絕對不會思考妳皮膚的質地、它飄在密封罐裡是什麼模樣。

主要勳機：認識妳實在是太開心了。

行動目的：提高賭注，增加緊繃，轉動螺絲釘。

好處：所有的好事終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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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新鄰居正在天人交戰。衣服沒問題。剛從慈善商店買來的，在波士頓這樣的城市，就算是二手衣也有不少留著設計師品牌的標籤。量身訂做、具有專業風範，同時又低調得不引人注目。跟其他人一樣，披上精心設計的偽裝，營造出自己的形象，讓真正的細節模糊不清。那個人看起來如何？人很好的樣子。人很好是什麼意思？不知道。就是很好。

衣服沒問題。接著是姿態跟步伐。在鏡子前花費更多時間練習。不能懶洋洋的，要從容又有自信。肩膀往後挺起，四肢放鬆。比想像中還要困難。我得要控制腎上腺素分泌，不能湊得太前面，不能被耳中持續不斷的「現在、現在、現在、我要動手、動手、動手」淹沒。

不過呢，熟能生巧。

衣服沒問題。肢體語言可以接受。

但難關還是在。站在全身鏡前，一次又一次地演練，快樂的新鄰居一點都…………，不快樂。

殺她很不容易。

風險從一開始就相當大。起先的兩個目標很簡單，都是隨機從本地的咖啡廳挑選的。可以靠著一般人的外貌進行偵查，這是扮演最久的角色，隨時都能演得很好。一定要亂數選定受害者；這是關鍵。這樣她們之間、她們與普通的一般人就不會有任何交集。事實上試了十多次。選上某個女人，小心地跟蹤她回家，卻發現她們跟丈夫、室友，或是符合平均生育數量的小孩住在一起。時間與努力不可或缺，先前的研究曾提過這一點。

容易腳軟的人絕對幹不出命案。

到最後，努力有了結果。選上兩名受害者，經過仔細審核，正式當成目標。計畫的第一階段開始了，要從一般人變成成熟的殺人凶手。甚至被人取了稱號，玫瑰殺手，帶來意外的成就感。

天知道在多年來嘗試的許多角色人格之間，殺人凶手是最適合的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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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你最恐懼的夢魘。

我看起來是什麼模樣？就跟你一樣。

主要動機：認可、惡名、成功。操他媽的哈利．戴伊。操他媽的莎娜．戴伊。我是最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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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昨晚的命案感覺不對，是例外。

昨晚的傑作……

光想就覺得心神不寧。快樂的新鄰居喪失了苦練已久的和善氣質，開始來回踱步。

昨晚是必要之舉。在邏輯上可以理解。從理性的角度判斷，玫瑰殺手是依照計畫行事。往她的茶杯，裡迅速滴下羅眠樂，看她的眼皮越來越重，聲音越來越含糊。

等她癱倒，玫瑰殺手立刻探取行動，優雅地接住她，被反射性的抽動嚇了一跳。接著抱起她幾乎沒有重量的身軀……

她睜開眼睛。她看著要殺她的凶手。不對，她是看進了凶手的靈魂。她看見自己的死亡，且深表感激。

她的眼神清明，透出坦然的憐憫。

藥效終於發作，擊倒她破爛身子的最後一絲抵抗，她毫無意識地癱軟。困難的部分結束了。現在把她帶到後頭的臥室。脫掉地的衣服，爬上床，手持手術刀。這時……

玫瑰殺手猶豫了。終於能與選定的目標獨處，最艱難的任務早已結束，偉大又駭人的凶手卻只想逃離現場。逃得遠遠的，永遠不回頭。她死了；這樣還不夠嗎？

確實不夠。她的主治醫師可能會假設她終於不敵病魔，但也可能不會。也就是說屆時會進行殘留毒物檢驗，在水裡找到羅眠樂，打亂一切。

最好讓一切連貫起來。三號受害者。她確實年紀比較大，不是玫瑰殺手偏好的類型。但她就是三號受害者。徹底證實玫瑰殺手承繼了冷血無情的凶殘：是如何喪心病狂的怪物才會襲擊罹癌末期的老太太？就連哈利．戴伊都沒有這麼殘忍。

重申一次，容易腳軟的人絕對幹不出命案。

※※※

我是誰？我不知道。我永遠都不知道。誰能真正領悟這一點？

我看起來是什麼模樣？披著正常人的皮。小孩子很快就學到正常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也就是說，如果你不正常，那最好想辦法看起來像個正常人。

主要動機：感覺自己跟其他人一樣。當然了，我永遠無法產生這種感覺。

行勳目的：如果我無法跟其他人一樣，那我就要比其他人還要好。我要磨練自己的力量。我將成為你。我將成為我。我將成為死亡。我將成為救贖。我將成為一切。最後我將獲得我想要的一切。

好處：最終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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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新鄰居轉身背對鏡子。快樂的新鄰居焦慮夠久了。別再多想。該動手了。

快樂的新鄰居進入衣櫃，跪下來，小心翼翼地撬起三片鬆脫的層板。一分鐘後，鞋盒映入眼簾。掀開蓋子，低頭看著內容物，知道接下來一定會發生什麼。感受隨著決心而來的力量。

行動目的：探究沒有痛覺的疼痛專家的本質。

好處：勝者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