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死了

進來時候高掛著的大紅燈籠變成了白事兒用的紙糊燈籠；眼前木桌子上的雞鴨魚肉全部變成了上墳時才會用的冷肉。

肖凡猛地一轉身，往身後來時的村莊望去，渾身一僵：身後的景象，哪裡還有來時村莊的樣子，只是一片亂墳，那之前遠處望見的亮光根本就是墳頭上螢起的鬼火！

媽的！

真，真見鬼了！看這樣子，這是闖進了鬼窩啊？肖凡那小心臟都快停止了跳動，咕咚一聲，害怕的嚥了一口口水，肖凡在往那院子裡所謂的村民身上望去。

一個一個表情呆滯，面色僵硬；毫無血色的臉龐只有黑白兩色，一個一個如同墓碑上靜默的照片，那新娘焦慮不安的坐在那，與那些「照片」顯的格格不入。

「你，你怎麼了？」舒唱眉頭一皺，小聲問道，她貼著肖凡非常近，能夠感覺到肖凡的身子在不自覺的打抖。

我怎麼了？我怕啊。你們是不知者無懼，肖凡心中千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抬腳狠狠的在張強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臥槽，你踢我幹嘛？！」張強正套著錢包準備買一頓豐盛的晚餐，被肖凡忽然一腳踹的一臉懵逼；轉過頭來鬱悶的望著肖凡喊道。

肖凡黑著臉，對著門口使了個眼色，顫抖著聲音冷冷道：「走了，走。」

張強可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他看到肖凡臉上的恐懼明顯愣了一下，這才仔細打量起周圍那些村民的目光，仔細靜下來一聽，好像不僅僅是這院子之中，似乎整個村子都安靜了下來。

臥槽，張強身子一僵，跟著往肖凡身旁退了幾步，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不好意思，打..打擾了。」

話音落下，三人轉身就跑！

「帶上我！」

肖凡還沒跑出院子，身後響起新娘一聲大吼；緊接著那新娘就飛一般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朝肖凡三人追了上來！

肖凡是頭都不敢回，拉著舒唱往來時路就一陣瘋跑；張強是不知道，聽見那新娘一陣吼，心中一愣，不由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讓張強這一輩子都不能忘記：

新娘子提著旗袍下擺追在面色慌張的追在三人身後，而新娘子身後那前一分鐘還燈火通明的村莊，這一分鐘卻變成鬼火連連的螢光！幾十張黑白默片一樣的臉，跟著身後追著他們三人，不，四人。

「哎呦臥槽！」張強面色一變，怪叫一聲手舞足蹈的往前瘋了一般的撒開身子跑！一下子就跑到了肖凡和舒唱兩人前面，邊跑還一邊高聲驚呼：「有鬼！有鬼！老子活見鬼了啊！」

有..有鬼？聽到張強的嘶吼，舒唱下意識的想回頭；但肖凡眼疾手快，另一隻手擋住了舒唱的想要轉過頭去的腦袋，沉著聲音說道：「不要看，跑。」

舒唱聞言一咬牙，忍住好奇心別回腦袋；一心一意的跟著肖凡的步伐往前跑。

餓死鬼大哥不是說這些沒用意識的孤魂野鬼都不會害人的嗎？那它們追我們幹嘛啊？我看那新娘也像是個活人啊，它們又抓活人做新娘幹嘛?

肖凡心中滿是疑惑，忍不住自己偏頭望去；只見身後一眾小鬼漂浮而行，根本不管田地的坑坑窪窪，這樣下去沒有多久就能把自己幾人給圍上。

先不說下場會是什麼，這嚇，都能嚇掉半條命。

肖凡心中心思飛轉，把手伸進衣服口袋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黃符：媽的，就一張，我總不能靠這一張把自己當成鍾馗吧？

不對，自己一定是誤入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空間了；

肖凡努力的回想自己三人追那黑影時的景象，難道自己在奔跑的過程中那黑影忽然一下消失，根本不是黑影突然不見了，而是因為自己不小心錯入了另外一個空間？

那舒唱與張強怎麼能找到我的？

越想越亂，忽然，肖凡耳朵邊上響起一陣水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聽著水聲，肖凡的腦子裡飄過餓死鬼大哥在他開天眼時候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水能瞞天過海，建造偽的空間維度。是連接兩個世界的一種通道。

「往河邊跑，往河邊跑！」肖凡大吼一聲，那跑在最前頭的張強聽到肖凡的喊聲渾身一怔，連忙停住腳步，轉而往左手邊傳來水聲的河邊跑去！

沒跑幾分鐘，一行人就來到了山河邊；肖凡往下方探探身子，起碼有五六米高；站在上面都能感覺到湍急的河流激盪起的水花打在臉上的冰涼。

「肖凡，從這裡跳下去，會死吧？」張強嚥了口口水，看了一眼肖凡，又盯著腳下湍急的水流，慘笑道。

「橫豎都是死，我也寧願淹死。」肖凡面露一聲苦笑，狠一咬牙，從自己口袋裡掏出手機看看四周環境，把手機藏在一個岩石後面，緊接著雙手抓住顫抖不已的舒唱的肩膀：「怕不怕？」

「怕．．．怕．．．」舒唱閉著眼睛，小女孩的眼淚嘩啦啦的就在臉上下雨一樣的流，肖凡一把把她擁入懷裡，緊接著先一步縱身一躍，在兩人的驚叫聲中跳了下去！

「臥槽！」張強大罵一聲，還在猶豫；見身後新娘也跑了過來，那新娘二話不說也跟著縱身一躍跳了下去；冰冷的河岸上就剩下張強一人，和身後那一張一張恐怖的「黑白照片」。

「老子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張強面色一狠，有模有樣的大吼一聲，緊接著捏著鼻子，抱著腦袋往下一跳：

「啊！！！媽媽啊！！！」

．．．．．．

「啊！」肖凡驚叫一聲，整個身子猛地彈了起來；

「肖醫生，醒了？」肖凡微微一愣，他還沒反應過來，身旁就傳來趙軍不冷不熱的聲音；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竹樓、床鋪、趙軍，在看看外面，那日頭已經高高昇起，立在正空之中。

「我，我怎麼會在這？」肖凡面帶驚訝的抬起自己的雙手，試探性的晃了晃。自己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水，竟然都沒有受傷？

「你不在這？應該在哪裡？在河裡？」趙軍臉色一黑，望著肖凡的雙眼透露出一絲不耐煩與厭惡：「我知道你肖醫生有能力，但也不需要事事逞強吧？昨天晚上你們三個就這麼追了出去？還好後面我們在河邊找到了你們，要是我們沒找到呢？這三條人命，是算你肖凡頭上，還是算我趙軍頭上？！」

呼。

聽到趙軍一番話，肖凡反而心中那吊著的一口氣鬆了下來：原來昨天自己幾個人一入水就沒了意識，看樣子應該是昏過去了，緊接著被沖了回來恰巧被他們找到了。

趙軍見肖凡一臉無所謂，反而鬆一口氣的樣子；臉上紅一塊黑一塊，抬起自己的手指著肖凡：「肖凡！難道你以為自己醫術比別人高上一等，就可以為所欲為，把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嗎？我醫術是不如你，但我好歹也是你上司」

「這是你說的。」肖凡眉毛一挑，淡淡的回到。

「不好了，不好了，趙主任！」

「我好的很！」正氣在頭上的趙軍面對衝進來的醫生大吼一聲，那衝進來的人滿頭大汗，一臉焦急竟也顧不上小肚雞腸的趙軍是否生氣，抬起手指著門口處顫著聲音喊道：「快，快去看看，王，王泉水，王，王醫生，死，死了！」

「你．．你再說一遍？！」趙軍只感覺眼前一黑，晃悠著身體一屁股坐在肖凡床邊瞪大了眼睛問道。

「王醫生死了啊！一大早同事兒在竹林裡發現了他的屍體。就，就舒，舒唱，舒醫生那窗戶外面對著的竹林。」

「完了，完了，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趙軍渾身一僵，嘀咕兩聲完了，慌慌張張的站起來往事發地跑去。

趙軍可是這次義診的負責任，這下可好，義診這才第一天；病人還沒接觸上呢，醫生自己這邊到死了一個；就算這人不是他趙軍殺的，回去這失職的罪趙軍也賴不掉，輕了說是記過檢討，重了那就是發配邊疆：調到哪個小縣城防疫站做個赤腳醫生。

死了？

肖凡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也是一驚，換了乾淨衣服就往出事的地方跑去。

那竹林之中圍了一圈人，肖凡擠了很久才勉強擠進去；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王泉水。那王泉水面色煞白且透著一股青黑，兩眼瞪得老大，渙散的瞳孔依舊展現出了恐懼的樣子。

難不成他是被活活嚇死的？

肖凡心中一突，發現王泉水身旁落了個手機；他眉頭一皺，伸手過去把那手機撿了起來，一劃開屏幕就發現舒唱洗澡的裸露照片！

草，色魔竟然是他！肖凡心裡暗罵一聲，把裡面的照片隨手刪掉又給丟了回去：人都死了，也算是報應吧。

「肖凡，你在幹什麼！」趙軍看到有人蹲在王泉水身旁，懊惱的走了過來；發現是肖凡，他更是血沖大腦，用力推了一把站起來的肖凡：「是不是你？人是不是你殺的！」

「趙主任，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你憑什麼說人是我殺的？」肖凡皺著眉頭問道：「張強和舒唱都可以為我作證，我們昨天三人一起落的水。」

「是，是，是。」趙軍連說三個是，指著肖凡的鼻子氣急敗壞的說道：「但我不是說昨天晚上，昨天白天你給王泉水喝了那亂七八糟的東西，導致他死的對不對？」

肖凡嘴角一勾，露出一絲冷笑，他今天算是領教到了什麼是狗急跳牆；什麼都沒說，他往人群中走了出去。

就算肖凡不解釋，那些同事也不會相信趙軍的話；死因並不是他趙軍一張嘴說了算的，眼前這非常明顯：王泉水是驚嚇過度，心臟供血驟停。稍微有經驗一點的醫生，都能看的出來。

「都他媽愣著幹什麼，報警啊！」趙軍大吼一聲，對著周圍圍著一圈同事和村民吼道。

「手，，手機沒信號。已經，已經有人下山去報警了，估計，估計要兩天才能從縣城派出所來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