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繼任

　「可知今日為師喚你過來，所為何事？」古不言看向陸青峰笑呵呵問道。

　「弟子不知。」

　陸青峰搖頭。

　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遊戲中，小部分精力中，又要分出不少放在玄元宗之外。對玄元宗、合丹殿的局勢瞭解不多。

　有面面俱到、極為護短的古不言罩著，陸青峰安穩修行即可。一概瑣事，不用去管。

　根骨提升，修行加速。

　短短二十六年，就從凝液境突飛猛進，經培元、歷淬體，毫無阻礙，成就靈虛辟榖之境。

　四年前。

　成就靈虛之日，立時被古不言任為合丹殿少尊。

　地位遠在真傳之上。

　乃是玄元宗中獨一位，僅在玄元宗一眾殿主、峰主之下。待古不言百年之後，便是鐵打的合丹殿掌尊，與宗中真人亦是平起平坐。

　惹來玄元宗不知多少真傳心生嫉妒。

　奈何。

　煉丹大不易。

　又是合丹殿這般光景，加上陸青峰天份才情、刻苦用功著實少見。宗門中哪怕有幾位真人頗有微詞，卻被古不言一力壓下。

　泛不起絲毫浪花。

　古不言一雙眼瞇著，臉上滿是皺紋，指著身後，顯露一絲戲謔神態——

　「有沒有興趣試試那個位置？」

　陸青峰看向上首。

　有一雕有奇花異草、鼎爐、靈丹的座椅坐落。

　代表的，卻是合丹殿掌尊之位。

　「師尊。」

　陸青峰看向古不言。

　他的確有心繼任合丹殿掌尊，甚至在剛剛進入合丹殿時，就有此心。

　但面對古不言的毫無保留，陸青峰一時沉默。

　他僅四階。

　古不言如此迫不及待，其中蘊含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古不言沒等陸青峰回答，自顧自道，「你任少尊業有四年光景，如今合丹殿中，大半高階煉丹師都在你飛雲島上。整個合丹殿煉丹師、煉丹學徒，所煉丹藥的丹方，亦有大半出自你手。」

　「這個位子為師坐了八百六十二年，實在乏了。」

　陸青峰抬頭。

　看到終日笑容不斷的師尊臉上，果然濃濃疲憊遮掩不住。陸青峰曾在遊戲中壽盡身死多次，對這種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發自靈魂深處的疲憊深有體會。

　陸青峰怔怔立著。

　拜入玄元宗四十載，一切遠比想像中的更加順利。

　古不言位高權重，威望極高。拜其為師，有他保駕護航，除了頭先三年在玄陰洞中受過之外，此後全是坦途。

　『覬覦』已久的一殿掌尊之位，終於咫尺在望。

　一時感懷。

　反倒平靜下來。

　「謹遵師命。」

　陸青峰出聲應道。

　「好。」

　「好啊。」

　古不言撫掌大讚，笑容直將臉上疲憊都驅散不少。

　不住笑著。

　老懷大慰。

　待半晌之後，古不言才伸手自虛空中抓出一支玉盒，遞給陸青峰，口中道，「這是龍紋草。為師讓羅珍殿留意，前不久發現蹤跡。寇玄、翁少卿親自出手，才從白骨魔宗『喪門護法』雲徹手中奪來。」

　「六階靈藥，好生使用，莫要糟蹋了。」

　「謝師尊。」

　陸青峰接過玉盒，連忙拜謝，眼中有驚喜之色。

　第十四世最後這些時日，他專心遊戲，現實中的消息疏忽了不少，竟連龍紋草這等六階靈藥出世都未曾得聞。

　幸而一早就托古不言通過羅珍殿搜尋。

　再加上古不言的面子極大，羅珍殿掌尊寇玄與伏魔峰首座翁少卿親自出手，直接從白骨魔宗四大護法之一的『喪門護法』手中奪來。

　這其中。

　古不言定然出了不少力。

　否則一株六階靈藥，被喪門護法得去，當真不值當玄元宗兩大實丹境真人前去冒險。不過這怕也是白骨魔宗沒想到的，致使喪門護法不查之下，被兩位真人得手。

　如今龍紋草輾轉，落在陸青峰手中。

　「龍紋草到手。」

　「風鈴花、還陽果與其他次一等靈藥一早備齊，已然能夠煉製延壽丹！」

　陸青峰心中歡喜。

　……

　繼任大典，定在七日之後十二月初九。

　走出殘陽峰。

　氣溫驟降，水境之中漫天大雪。

　落在水面不化去，如覆蓋大地一般。萬里水境，都被銀裝素裹，煞是好看。

　陸青峰行走空中，任由雪花落在身上。長髮染雪，一如黑星界星空中白髮模樣。

　及至飛雲島。

　陸青峰踩著已經一尺高的積雪，進入洞府。

　「延壽丹！」

　【丹藥：延壽丹】

　【品級：六階】

　【註解：龍紋草、風鈴花結合數十種珍貴靈藥煉製而成，結丹期以下包括結丹期服用，可延壽百年】

　六階靈丹。

　唯有六階煉丹師才能煉製。

　而陸青峰第十四世三千載，漫天星河尋找罡煞之地，閒暇時，借助『點化』大法，早就將煉丹、煉器雙雙堪至六階。

　哪怕陸青峰愚鈍。

　時間苦熬，星空中搜集靈藥不斷嘗試，再加上『點化』迅速增進感悟。

　不僅成就六階，而且還是六階煉丹師、煉器師中佼佼者。

　下一世再下些功夫，晉陞七階業已不遠。

　盤膝坐下，不急煉丹。

　煉製六階靈丹，耗時日久。視煉丹造詣深淺，少則三五月多則三五年。以陸青峰的水準，煉製延壽丹，差不多要半年時間。

　倒也無須時時在旁。

　熬煉時，保證爐火不息即可。

　算下來，既不耽擱修行，也不耽擱陸青峰探索《洪荒》。唯獨不好長時間外出，須守在丹爐旁。

　七日後便是繼任大典，雜事繁多，不合適。

　……

　七日後。

　十二月初九。

　斷斷續續下了七日的大雪，今日總算止住。艷陽高照，萬里玄元水境銀裝素裹。

　殘陽峰上。

　熱鬧不凡。

　諸峰真人、諸殿掌尊但凡在玄元水境中，盡皆到場，算是玄元宗中難得盛事。

　合丹殿掌尊古不言與掌教吳介真人主持大典。

　合丹殿少尊陸青峰乃是主角。

　其他以及一眾合丹殿煉丹師、弟子恭敬列著。

　餘下，皆為觀禮。

　「一晃經年。」

　「陸師弟竟已是一殿掌尊。」

　晏平殊看向被引領著進行繼任大典的陸青峰，不由感歎。

　想當初，他坐鎮聚仙島，初見陸青峰時，陸青峰才剛剛拜入玄元宗。再一晃，昔日新晉真傳，卻搖身一變，成了一殿掌尊。

　「今日之後，就要恭稱陸掌尊了。」

　風柏少年模樣，臉上多了些歷練風霜，抿抿嘴道。他與晏平殊一般，皆有感懷。當年陸青峰在聚仙島羽仙閣宴請他跟叔爺爺風平，有求於人。

　但今日之後。

　哪怕求人，怕也是直接去找羅珍殿掌尊寇玄去了。

　兩人唏噓。

　一旁。

　有一女修，面色平淡，看著遠處眾星拱月陸青峰。

　其身著錦袍，遮掩不住修長身材，長髮束在腦後，渾身上下英氣逼人。

　正是剛出烈陽谷四年的周素。

　當年她因心魔起，與陸青峰衝突，雙雙被打入玄陰洞。而後三年期滿，陸青峰出，她卻因心魔再起，又被打入烈陽谷中。

　終日受驕陽烈火烤灼身心，打磨心性，斬除心魔。

　足足二十六載。

　終斬盡心魔，出烈陽谷，得享自在。

　方一出來，便聽聞昔日對頭，已成合丹殿第一天才，貴為合丹殿少尊。

　一時靜默。

　投身白骨境，殺出赫赫威名。

　近日回返。

　恰又遇著陸青峰繼任合丹殿掌尊之大典。

　立在當場，面容似水，看不出內裡變化。

　晏平殊、風柏交談，時而看向一旁靜立的周素，眼底異芒閃爍。

　……

　繼任大典。

　熱鬧、繁雜。

　足足三日之後，終於結束。

　自此。

　陸青峰便是玄元宗『五峰八殿』之中，合丹殿掌尊。

　玄元、白骨、天游三境，都將有『陸掌尊』名號傳播，真正聲名鵲起。

　……

　一殿之主。

　除了尊榮之外，也有諸多事務。

　不過古不言任在，合丹殿亦有一套成體系的運轉規則。

　陸青峰雖繼任合丹殿殿主，更多卻是名義上。

　古不言有心要帶著陸青峰熟悉合丹殿各項事務，以及與宗門內的真人，峰、殿之主多多往來。

　奈何陸青峰興趣缺缺。

　後者關乎人脈，倒不抗拒。但凡在玄元宗中的真人、掌尊、首座，皆一一見過，算是混了個臉熟。

　至於前者，合丹殿俗務，卻一概不理。

　只說全憑師尊做主，亦或照常即可。

　接著。

　悶頭回轉飛雲島，一如既往，閉關苦修。

　暗裡卻開始煉製延壽丹。

　然而，僅半月後，就被古不言從飛雲島拽出，往玄元峰趕去。

　……

　「師尊。」

　「掌教與諸位真人議事，我這個新晉合丹殿殿主去了何用？」

　陸青峰立在撕雲獸背上，看向一旁如同押解犯人一般的古不言，滿臉無奈。

　延壽丹煉製，如今正在熬煉階段，離開一兩日雖然無礙，但這段時間，不論是修行還是去見見青山、青雨都是極好。

　去參加玄元宗議事，以他的資歷、以合丹殿殿主的身份，唯有旁聽的份。

　豈不是浪費時間？

　「你在修行、煉丹上如此勤懇，自然是好事。但這次宗中議事，是你繼任之後第一樁。身為一殿之主，自然有參與的資格。不論是否進言，卻也不能落下，白白被人看輕。」

　古不言駕馭撕雲獸，直往玄元峰趕去，給陸青峰解釋道。

　他讓陸青峰繼任合丹殿殿主，一是為了在大限到來之前，將這件事敲定，以免今後徒生波折。二來，也是為了在大限之前，盡自身之力，助徒弟坐穩這個位子。

　宗門議事。

　能不能說上話是一回事。

　去不去、參不參與又是另一回事。

　若一次不去、兩次不去，長久下來，一殿之主等若擺設，絕不是好事。

　「莊別那小子功成名就，諸事不理。你尚年輕，須有些朝氣。」

　古不言見弟子不說話，又扯出傳法殿掌尊莊別。

　「弟子明白了。」

　陸青峰腦海中劃過石屋中少年身影，無奈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