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沒落

　拜入玄元宗。

　陸青峰先是被古不言帶著，熟悉合丹殿。

　然後面見掌教真人、祭拜歷代祖師之後，才算真正入門。

　各殿與各峰不同。

　各峰真傳，將來有資格競爭各峰首座，乃至掌教之位。

　各殿真傳，最多也只是一殿掌尊。

　所以成為合丹殿真傳，遠比成為各峰真傳輕鬆的多——

　集英殿掌尊文仲點頭。

　合丹殿掌尊古不言一力支持。

　毫無波瀾。

　毫無曲折。

　陸青峰就成了玄元宗真傳弟子，名列三百真傳之位，名傳玄元宗內外。

　……

　掌尊殿。

　陸青峰打出最後一道丹訣，爐火熄滅。隨手一揮，當即就有一陣光華從丹爐中衝出。

　光華映射。

　共有十二道。

　陸青峰手持玉瓶，收攝靈丹，來到一旁古不言跟前，「五行丹成，請師尊品鑒。」

　【丹藥：五行丹】

　【品級：三階】

　【衍法：五次強化】

　【說明：蘊含五行靈氣，適合靈虛期修士增進修為的丹藥】

　「不錯不錯。」

　「手法嫻熟，經驗老到。」

　古不言從頭看到尾，不住點頭。

　這個四徒弟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煉丹手法嫻熟，處理各種關竅的經驗十分老到，煉製一爐靈丹，每每都能出現讓他眼前一亮的操作。

　接過玉瓶，古不言從中倒出一粒靈丹端詳。

　片刻後，臉上露出一絲訝然之色。又從瓶中倒出其他十一粒丹藥一一查看。

　「近乎將所有藥力完全發掘出來，這爐五行丹，幾近四階！」

　「你是如何做到的？」

　古不言看向陸青峰的眼神頓時不同。

　陸青峰恭敬道，「弟子喜好煉丹，時常琢磨。對各種藥理、煉丹手法都有涉獵。煉丹之時，自然而然就這樣了。弟子也不知其中緣故。」

　當然是因為五行丹的丹方經過衍法強化的緣故。

　但古不言絕想不到這個新收的弟子還有《黃庭經》這般功法，更想不到他能直接將丹方強化，將丹方中的藥材搭配強化的更加合理。

　如此。

　才能將各種靈藥的藥力完全發掘出來，使得三階靈丹的藥力，幾乎接近四階水準。

　「哦？」

　古不言聽了，頓時起了考較的心思。

　身為合丹殿掌尊，又是結丹真人，古不言在煉丹一道沉浸何止千年。雖一生止步五階，但對於藥理、各種煉丹手法以及諸多理論都很純熟。

　考較起來。

　哪怕新晉五階煉丹師都不一定能對答如流。

　但陸青峰不同。

　無論是藥理、煉丹手法，還是火候、合丹、起丹等等方面，全都紮實的讓人心驚。各種理論知識，涉獵之廣、鑽研之深，就連古不言都有些難以招架。

　足足兩個時辰後。

　古不言才停下。

　一開始還是帶著考較的心思，到了後來，乾脆就是兩人相互探討，無分高下。

　「天才！」

　「果然是天才！」

　古不言也不問陸青峰從哪裡學來這些理論，只是讚著，忽而又大笑起來，「為師本以為你野路子出身，根基不紮實，還想著將你帶在身邊好生教導，夯實基礎。現在看來，毫無必要。」

　「弟子還有許多需要向師尊學習的地方。」

　陸青峰道。

　「在為師面前，有什麼可謙虛的！」

　古不言擺擺手，不在意道，「為師本就不擅長教導弟子，傳授技藝。既然你根基如此紮實，也無須再跟為師修習，自己去丹閣翻看便是。」

　古不言原還擔心，不知該怎麼教導陸青峰，指點其煉丹基礎。

　今日一見，陸青峰煉丹基礎之紮實，理論知識之廣博，全然不需他指點。

　竟鬆了口氣。

　「是，師尊。」

　陸青峰應道。

　他在遊戲中煉丹一千餘年，雖說年限上不一定能比過古不言，但因為依照衍法強化後的丹方，煉製出的丹藥利潤極大。

　所以形成一種良性循環——

　賺的多，煉的多！

　煉的多，又賺的多！

　陸青峰這一千多年下來，不知道煉製了多少不入品階的丹藥，又不知道煉製了多少一二三四階靈丹。

　其他不敢說。

　至少在五階之下的丹藥煉製上，陸青峰絕對是煉丹經驗最豐富的一個。

　哪怕古不言是一殿之主，也絕比不上陸青峰。

　煉製經驗豐富。

　理論知識紮實。

　陸青峰跟在古不言身邊，確實學不到什麼。

　古不言看著陸青峰，滿眼都是讚賞，口中道，「合丹殿在為師手中衰敗，也一定要在為師手中重新崛起。」

　「合丹殿中，但凡三階煉丹師，都要替為師教導合丹殿弟子。你現在是合丹殿真傳，三階煉丹師，便去東面尋一座島嶼，分你兩個二階煉丹師，五個一階煉丹師，以及兩百煉丹學徒，好生指點。」

　「不過自身修持也莫要懈怠了，每月初一，與你幾位師兄師姐一同來殘陽峰，為師要考較進度。」

　合丹殿衰落。

　古不言心中愧疚。

　於是尋求各種方式，想要將合丹殿重新壯大。

　用廣撒網的方式，讓合丹殿中為數不多的幾位三階煉丹師單獨開闢島嶼，指點一階、二階煉丹師以及眾多煉丹學徒，就是其中之一。

　古不言本以為陸青峰出身草莽，根基不紮實，想帶在身邊親自指點。待根基夯實之後再放出去。

　今日考較，見陸青峰水平無須如此。

　便直接外放。

　……

　七日後。

　「病急亂投醫。」

　陸青峰立在飛雲島上，看著一艘艘大船，不斷運送各種煉丹設備，各種藥材、靈藥，暗暗搖頭。

　七天前。

　陸青峰被古不言考較，然後外放。

　殘陽峰東面，大大小小島嶼點綴，都是屬於合丹殿的產業。上面或是有一座座煉丹師洞府，或是合丹殿開闢的一處處藥園。

　陸青峰轉了一圈，選中一座不大不小的島嶼，作為在玄元宗落腳之地，也是教導和指點合丹殿煉丹師的地點。

　便是飛雲島。

　看著眾人忙碌，陸青峰念及古不言，並不看好。

　一來，煉丹師從來都不是可以批量『生產製造』的。

　培養一位煉丹師。

　首先需要天份。

　沒有天份，後天如何努力，都只能是事倍功半。

　其次需要名師。

　合丹殿各種典籍不缺，但僅靠煉丹典籍就能成為一位合格的煉丹師，完全是扯淡。典籍只是基礎，重點是要有名師指點。

　煉丹師難求，名師更難求。

　如古不言，煉丹水平不低，可教導水準低劣，導致合丹殿日漸沒落。

　弟子有難題，能精準解惑，甚至引導弟子自己去思索解決之法，這就是名師。

　反之，則是庸師。

　古不言讓陸青峰等三階煉丹師開闢島嶼，教導低階煉丹師、煉丹學徒，除了希望能培養出更多的低階煉丹師，從而有幾率出現煉丹天才之外，也是為了防止陸青峰等將來跟他一樣——

　即使煉丹造詣不俗，卻從不知該如何教導弟子。

　否則治標不治本，合丹殿恐還要沒落。

　天份、名師之外，最後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便是練習。

　一名修士，哪怕再有天份，哪怕有名師指點，若不能通過實際煉丹，將天份發揮，將名師的指點吃透，也是白搭。

　陸青峰被古不言誇為天才。

　但他煉丹天份屬實平庸。

　所幸，陸青峰有條件，可以通過大量煉製，不斷去琢磨。

　正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煉丹也是如此。

　但絕大多數煉丹師，都無法做到如陸青峰這般，將大把大把時間用來煉丹。更能以煉製的丹藥，賺取大量靈石，支撐他煉丹的消耗。

　煉丹！

　燒錢！

　兩者其實是等同的。

　特別是修習煉丹的初期，一次次失敗，浪費無數藥材、無數精力。

　天份好的，興許很快能見到成效，從而堅持下來。

　天份差的，在一次次打擊，一次次損失中，漸漸自我懷疑，也就告別煉丹一途了。

　而即使是天份好的，前期煉製七八爐乃至十幾爐丹藥，能夠成功一次。

　可依舊難以做到收支平衡。

　大多散修，若是鍾情煉丹一道，甚至還要在其他方面找補，來支撐煉丹的消耗。

　支撐不下來的，即使天份好，最終也會放棄煉丹。

　這也是散修之中，煉丹師稀缺的最大原因。

　而即使在玄元宗，在合丹殿中，也絕不會有數之不盡的藥材可供浪費。

　若是短期不能見到成效，依舊會被限制份額。

　這也是陸青峰不看好合丹殿的最大原因。

　「合丹殿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合丹殿能將各峰、羅珍殿得來的藥材、靈藥，煉製成丹藥。」

　「自給自足，不假外求是其一。」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是其二。」

　「但合丹殿沒落，高階丹藥大多依靠師尊一人煉製。此刻又這般大肆培養弟子，收支早就不平衡。十年、二十年好說，以合丹殿的底蘊，以師尊在玄元宗的資歷、威望，不會有人質疑。」

　「可三十年、四十年，合丹殿底蘊總有消耗一空的時候，玄元宗各峰、各殿，也不會讓合丹殿一直這般消耗下去。」

　「若是不能在此之前，令合丹殿培養弟子的消耗，與煉製丹藥收穫的利益達到平衡。」

　「合丹殿危矣。」

　陸青峰剛剛入合丹殿，置身其外，卻能看到其中弊端。

　甚至。

　蓋雲山、文仲、寇玄等人也能看到。

　唯獨古不言。他一心只想著令合丹殿恢復往日風光，頗有些孤注一擲，遮住了雙眼，看不清局勢。

　或者說，他能看清，卻別無他法。

　「偌大合丹殿，沒落又豈是師尊一人之過。」

　「只是——」

　陸青峰不知其中有怎樣隱秘。

　但若說因古不言一人，不善教導，而導致整個合丹殿衰敗，未免有些牽強。

　其中緣由，陸青峰暫時無法探究。

　「合丹殿有師尊支撐，暫時不會有問題。」

　「只要做到收支平衡，大肆培養弟子也不是問題。」

　陸青峰思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