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回家鄉

　「榮仔，爸爸病了，你能不能回來看看。」

　打電話的是他的哥哥，林啟祥。

　在他的記憶裡，這個哥哥比他大三歲，並沒有和他一樣考上大學，初中畢業就外出打工，艱難地用微薄的工資供他讀高中上大學。

　等他出來工作的時候，他又回到了家裡，陪著年紀漸邁的父母，讓他可以安心在滬市打拼。

　其實他在南方打工已經有一點小小的成績的了，但是他毫不猶豫地回到了家鄉照顧父母，無怨無悔。

　聽到林啟祥的話，林啟榮心裡升起一股愧疚的情緒。

　他這幾年都沒有回去過，因為忙也因為愧疚。

　出來工作幾年，卻沒怎麼寄錢回家，無臉回去。

　對此，無論是父母還是林啟祥都沒有抱怨他。

　仔細品味著心裡複雜的情緒，林啟榮知道這是這具身體留下的感情，也是自己如今除了林憶潼以外不可割捨的牽絆。

　既然成為了這個世界的林啟榮，就應該為他做應該做的事。

　「哥，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來。」

　他一口答應下來。

　林啟祥高興地說道，「那太好了，爸媽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這句話讓林啟榮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作為家裡的老，從小他是最受寵愛的。

　結果為家庭付出最少的卻是他。

　無論是因為什麼，都不應該啊。

　……

　因為這個急事，林啟榮用了一天的時間把公司的事情安排了一下。

　少兒動畫《小豬佩琪》的製作交給蕭芸芳，他很放心。

　最近一直在進行練習的撕名牌遊戲，幾個員工也在努力地練習著，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夠達到他的要求。

　第二天，他帶著林憶潼登上了飛機，輾轉了十多個小時，終於回到了他的家鄉——粵省源市的一個村莊。

　「爸爸，這裡是哪裡？」林憶潼看到林啟榮站在路口發呆，不由疑惑地問道。

　「這裡是爸爸出生長大的地方呢。」

　「哦，原來爸爸是在這裡出生的啊，那潼潼是在哪裡出生的？」

　林啟榮愣了一下，他還真不知道林憶潼在哪裡出生的，只知道是在外國出生的。

　「這個只有媽媽才知道呢，當時爸爸不在媽媽身邊。」

　這個話剛說出口，他就意識到不好了。

　果然林憶潼的情緒馬上低落了下來，眼淚成串地掉下來。

　「嗚嗚嗚，我想媽媽，媽媽到底去哪裡了？」

　林啟榮蹲下來心疼地摟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媽媽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回不來而已，她也和爸爸一樣很愛很愛寶貝的，別哭了好嗎？」

　哄了好久，好不容易林憶潼才止住眼淚。

　「潼潼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等媽媽回來就可以看到最棒的潼潼了。」

　「這就對了。」林啟榮開心地摟著她說道，「媽媽知道寶貝這麼乖一定會很開心的。」

　林憶潼破涕為笑。

　給她這麼一攪合，林啟榮心中的一點近鄉情怯的情緒也煙消雲散，牽著她走過一條石橋，來到一座房子門前。

　村口的第一家，就是林啟榮的家。

　一個中年男子走出門來，看到林啟榮兩人愣了一下，隨即開心地笑起來。

　「回來了？」

　林啟榮點點頭，「哥，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林啟祥看著林啟榮旁邊的林憶潼，「她是？」

　「她是我女兒，潼潼，叫伯伯。」

　「伯伯好。」林憶潼乖巧地喊道。

　「這就有女兒了？」林啟祥似乎被嚇到了，喃喃自語道，良久才回過神來。

　「趕緊進來吧。」

　林啟榮牽著有些緊張的林憶潼走進家裡，一個老年婦女從一條廊道裡走了出來，看到林啟榮神情有些激動。

　「媽。」林啟榮不由自主地喊出這個稱呼，「我回來了，潼潼，喊奶奶。」

　「奶奶好。」

　「好好。」老年婦女正是林啟榮的母親鄺美蘭，面對林憶潼有些手足無措，愣愣地站在那裡。

　「爸呢？我先去看看他，然後再說其他事吧。」

　「爸在房間裡。」林啟祥說道，引著他們走進上廳的一個房間裡。

　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林啟榮的父親林建國正靠在床頭。

　林啟榮走上前去，「爸，我回來了，你的身體怎麼樣？」

　林建國哼了一聲，「我身體能有什麼事？吃點藥就好了。

　就是你媽和你哥大驚小怪，你根本不用回來的，免得影響了工作。」

　林啟祥在一旁樂呵呵地笑著，並不在意他的話。

　「就算沒事，我也該回來看看你們的了，你就別怪媽和哥了。」

　林啟榮笑著拉著林憶潼給她看，「你看，這是我女兒林憶潼，也是你孫女呢。

　寶貝，這是爺爺。」

　「爺爺好。」林憶潼甜甜地喊道。

　「誒，好好。」林建國連忙從床上坐直，認真地看了林憶潼一會，才瞪了林啟榮一眼，「怎麼這就有女兒了？怎麼我們都不知道這個事？孩子她媽呢，怎麼沒一起回來？」

　「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爺爺，你別怪爸爸。」

　林憶潼主動說道。

　林建國窒了一下，面對可愛的林憶潼，輕輕歎了口氣，「沒事，爺爺沒怪爸爸，爺爺高興呢，看到小寶貝潼潼真高興。」

　「我知道，因為潼潼很乖，大家都喜歡我。」

　「對對，寶貝最棒了。」林啟榮摸摸她的頭髮笑道。

　和林建國說了一會話，他的病情並不嚴重，應該是過於勞累了。

　他們家如今沒有種田，在原來的耕地上種了果樹，農活減輕了不少。

　但是林建國閒不住，或者說想要多掙點錢，那麼大年紀，還每天進山砍柴，不累才怪。

　從房間裡出來，林啟榮和林啟祥說道，「我覺得最好還是帶爸去縣裡面檢查一下，那麼大年紀了，體檢也是要的。」

　林啟祥點點頭，「我也這麼說，不過他老是說自己沒事，不用去，其實就是怕花錢。」

　林啟榮默然，他知道家裡很窮，單單靠種的果樹每年賣點錢。

　家裡還有一個大姐林清蓮，嫁到了縣裡，日子過的也不是很好。

　可以說家裡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夠熬出頭來。

　他能夠明白當初林啟榮累倒的心情了。

　生活所逼，心裡內疚，只能拚命工作了。

　走進廚房的時候，母親正一邊生火一邊抹眼淚。

　「媽我來吧。」林啟榮過去搶過她的活。

　「奶奶，你怎麼哭了？」林憶潼扯著鄺美蘭的衣服問道。

　「沒什麼。」鄺美蘭摟著林憶潼說道，「奶奶高興。」

　「哦，是因為爸爸和我回來了嗎？」

　「是啊，看到我孫女奶奶就高興了。」

　林憶潼開心地點點頭，「那以後我讓爸爸多回來。」

　「好，潼潼真乖。」

　林啟榮熟練地生好火，起身接過母親的圍裙和刀，「今天我來下廚，你就幫忙燒火，看著潼潼好了。」

　「你會炒菜了？」

　「學會了。」

　林憶潼驕傲地說道，「爸爸炒的菜很好吃的。」

　母親摟著她歎了口氣，眼淚不知道為什麼又掉了下來。

　吃飯的時候，林建國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彷彿林啟榮回來，讓他的病好了一般，精神也好了不少，吃了一大碗飯。

　「爸看你們回來了，吃飯都多吃了不少。」

　林啟祥高興地說道。

　「就你多事。」林建國斥道，「榮仔在滬市工作多忙？回來一趟多不容易？一點小事就叫他回來做什麼？」

　林啟榮夾了一塊肉放到他碗裡勸道，「哥也是關心你，你就別怪他了，我工作也不忙，可以在家呆幾天再回去，不用擔心。」

　林建國一聽，連忙問道，「怎麼啦？工作不順利？」

　「不會，很順利，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在大城市工作不容易啊。」

　「我知道了。」

　吃完晚飯，給林憶潼洗完澡，一家人搬了一張桌子在門樓的平地上乘涼。

　「好舒服。」林憶潼坐在一張竹椅上，晃著一雙小腿說道。

　夜風習習，非常涼爽，夾雜著泥土的清香，確實很舒服。

　「比起滬市那邊怎麼樣？」

　林憶潼皺起了眉頭艱難地思索了一會，才說道，「兩個我都喜歡，這裡有爺爺奶奶，那裡有喬風叔叔他們，還可以跳舞，好難選擇哦。」

　「傻孩子。」母親在一旁笑道，「這裡也是你的家，兩個都可以選的。」

　「那我就兩個都喜歡。」林憶潼宣佈道。

　林建國樂呵呵地看著她，眼裡有著慈祥的光芒，看來突然出現的這個孫女，讓他很開心。

　農村的空氣非常好，可以看到漫天星星閃爍，讓林憶潼大呼小叫的非常開心，在滬市根本看不到這樣的星空美景。

　林啟榮把她抱在懷裡，不停地給她介紹著。

　「這個是北斗星，和勺子一樣的形狀。

　這個是北極星，天空中最亮的一顆星星。

　……」

　林憶潼瞪大了眼睛看著一顆顆美麗的星星，覺得好漂亮。

　「爸爸，我們一起唱《小星星》好嗎？」

　林啟榮一笑，「當然。」

　這首歌他經常唱給林憶潼聽，她也會唱了。

　林憶潼拍著開始唱了起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萬隻小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清脆的聲音飄蕩在夜空中，非常動聽。

　一旁的林建國三人看著一起唱著歌的情形，心裡都不是什麼滋味。

　他們清楚地記得，林憶潼說的話，這意味著什麼他們當然知道。

　可憐的一對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