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們走一小段路，就到了一戶外觀相當氣派的宅第前面。

　　這裡是辛國樹的家，辛國樹要他們先在他家休息，他會把藍天帶到這裡來與他們見面的。

　　東門蝴蝶不疑有他，一個人在辛家的客房乖乖等著。

　　這一等就是好幾個時辰，居然從下午等到晚上。

　　就算東門蝴蝶再無知單純，到這個時候也覺得事有蹊蹺。辛國樹不是說藍天也住在這裡嗎？需要用這麼久的時間才能請到藍天嗎？這太奇怪了吧！

　　東門蝴蝶愈想愈覺得不對勁，她不等了，她要離開這裡。

　　當她要打開門時，才發現不管她如何用力，這扇門就是文風不動。

　　咦，門怎麼被鎖住了？而且是從外面鎖的。她從一開始就被關在這裡了？是這樣子的嗎？

　　就在此時，她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

　　門被打了開來，滿臉笑容的辛國樹就站在門外。

　　「喂，你是什麼意思？把我鎖在這裡做什麼？」她怒聲罵道。

　　「蝴蝶姑娘不要生氣嘛！我這不是陪你來了嗎？」辛國樹帶著淫笑走向她，並伸手要摸她的臉。

　　「不要碰我！」東門蝴蝶用力地揮掉他的手，「你敢碰我，我就打得你屁滾尿流！」

　　「哦，你對我這麼凶可以嗎？」辛國樹笑嘻嘻的說：「難道你不怕汪少武受到傷害嗎？」

　　東門蝴蝶一呆。「你好卑鄙，竟然用少武來威脅我？」她到現在終於明白，自己是誤信他人羊入虎口了。

　　「所以噦，你要對我溫柔一點知道嗎？」辛國樹笑著說：「我現在就教人搬浴桶進來讓你洗個澡，你要慢慢的、仔細的洗哦，洗得乾乾淨淨的，然後我們就可以好好的疼愛彼此了，哈哈——」

　　「你這卑鄙小人！」東門蝴蝶隨手拿起一隻花瓶丟向辛國樹。

　　辛國樹輕鬆閃過，笑著步出房間。

　　門又被鎖上了！東門蝴蝶絕望的坐進椅子裡。

　　怎麼辦？看他好像會武功的樣子，就算她打得過他，汪少武在他手上，她最後還是不得不任他擺佈啊！

　　她好氣自己啊，為什麼她就沒想過辛國樹說藍天是他的朋友會是騙她的呢？為什麼她會輕易相信一個今天才認識的人？

　　事情會變成這樣都是她一個人的錯。是她太天真了，身在江湖，還不明白江湖險惡，處處都有陷阱、有危機，如果不是她這麼容易被騙，她也不會害了自己又連累汪少武，都是她的錯！

　　深陷絕望地獄的東門蝴蝶，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的無助過，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她，在這個時候忍不住流下淚來。

　　「嗚，我該怎麼辦啊！」她一面哭一面埋怨：「都是藍天的錯，如果不是為了找他，我才不會上這個笨蛋的當呢！死藍天，臭藍天，最好不要讓我看到你……」

　　「你現在若看到我，要拿我怎麼辦呢？」

　　這不是藍天的聲音嗎？東門蝴蝶停止哭泣，看著窗外，聲音是從窗外傳來的。

　　果然，砰的一聲，有人破窗而入，來人正是讓她朝思暮想的藍天。

　　真的是他！東門蝴蝶又驚又喜的瞅著他，叫道：「真的是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說呢？」藍天臉上沒有笑容，眼神充滿了苛責，「如果不是我跟蹤你和汪少武到這裡來，你以為我有神機妙算的能力，能算出你在這裡做一隻待宰羔羊嗎？」

　　「你跟蹤我們？」東門蝴蝶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不會這十幾天都在跟蹤我們吧？」

　　「嗯。」藍天點點頭。

　　「為什麼？」東門蝴蝶欣喜不已，受寵若驚。「你為什麼要跟蹤我？你明知道我在找你，為什麼遲遲不露面呢？」

　　「抱歉，無可奉告。」藍天搖搖頭說。不要說東門蝴蝶想要知道答案，就連他自己也想要知道答案呢。

　　老實說，現在的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完成。五年來，他等待的就是這一天，如果不是遇到東門蝴蝶，他早就趕到洛陽去了。

　　為了完成這個心願，這五年來，他四處拜師學藝，夜以繼日的苦練，只為讓自己的武功更高強。現在好不容易機會來了，他居然會被一個才見過一次面的小女孩給絆住，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會為了東門蝴蝶耽擱要事，一待就是十多天。

　　答案其實已經呼之欲出，那就是他已經喜歡上她，只是他不願承認罷了。

　　明知道現在不是沈溺於兒女私情的時候，但他還是陷下去了！當東門蝴蝶四處打聽他的下落時，他一直躲在暗處觀察她，有好幾次都想一走了之，最後卻還是輸給自己的感情，如果這一次不是東門蝴蝶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他不知道自己要捱到什麼時候才肯現身。

　　「沒有見過比你還蠢的人！」他忍不住數落她：「人家天花亂墜說幾句好聽話你就乖乖跟他走了？這樣還不夠，居然還等到現在才發現事情不對勁，逼得我不得不出面幫你解圍，你呀，真是夠笨了！」

　　東門蝴蝶不服氣的回道：「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你一直跟著我對不對？知道我上當受騙也不早一點出現，等到火燒眉睫才跳出來，我還沒有跟你算帳，你倒怪起我來了，哼！」

　　藍天又是歎氣又是微笑，和這小妮子真是有理說不清。

　　看到藍天臉上有笑容，東門蝴蝶也不生氣了，她笑著說：「見到你真好，你一定是改變心意要教我掌法，才會跟蹤我的吧！」

　　就在此時，有人進屋裡來了。

　　「你是什麼人？竟敢私自闖入別人家！」辛國樹一見到藍天就大罵。

　　「我就是藍天。」藍天大步上前，在說話的同時，右手朝辛國樹身上襲去，不費吹灰之力就攫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

　　「哎呀，痛啊！」見到藍天出手，辛國樹嚇得魂飛魄散。他也是會兩三下功夫的，可是這個人居然只用一招就擺平他，由此可見，藍天的武功比他要高出許多，媽呀，他有危險了！

　　看到藍天又露了一手，東門蝴蝶在一旁拍手叫好：「藍天，好棒啊，你替我好好教訓這個淫賊。對了，順便把他的舌頭也割掉，讓他以後不能再騙人！對，就這麼做！哈哈！」

　　「好！」藍天作勢要割舌。

　　「這位大俠饒命啊！」辛國樹慘叫著，他的手要斷啦！「我以後再也不敢騙人了！蝴蝶姑奶奶，我知道錯了，求你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啐！又騙人了，口說無憑，你教我怎麼相信你？」東門蝴蝶眼睛看著上面，摸著胸前的小辮子說。

　　辛國樹臉上冒著冷汗，吃力的說：「我……我對天發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辛國樹從今天開始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絕對不再做傷害任何人的事。如有違背誓言，就罰我來世做牛做馬，永遠不得翻身。」

　　「還要做豬做狗，做雞做鴨。」東門蝴蝶幫他補充。

　　「是，做豬做狗，做雞做鴨。」辛國樹再也忍不住手臂的疼痛，放聲大哭起來，「嗚，真的好痛啊，大俠放了我吧！要我現在做豬做狗也行。」

　　「藍天，放開他吧！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真是難看。」東門蝴蝶吐吐舌頭。

　　「希望你永遠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否則，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算帳的。」藍天說。

　　「謝謝大俠，謝謝蝴蝶姑奶奶。」重獲自由的辛國樹，感激涕零得差點下跪。

　　東門蝴蝶看了噁心，皺著眉頭說：「去把我的人帶來，你要是敢再搞鬼的話，我一定要藍天割你的舌頭。」

　　「不敢，不敢！」辛國樹迫不及待地跑走。他哪敢搞鬼啊，藍天的武功深不可測，他犯不著為了一個小妞兒賠上自己一條小命。

　　＊＊＊

　　三人離開辛國樹的家後，就到先前寄放馬匹的客棧，打算在此休息一晚，明天再起程離開這裡。

　　進了客棧之後，東門蝴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洗個澡，把辛國樹帶給她的黴運統統洗掉，要不然她明天肯定和今天一樣倒黴。

　　洗完澡之後，一桌熱騰騰、香味四逸的飯菜已經在等著她了。

　　「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我快餓死了。」她在兩個大男人的注視下端起飯碗，夾進一大口的菜開始囫圃吞棗的吃著。

　　「小姐，吃慢點。小心別噎著了。」汪少武看起來有些不安的樣子。他的小姐真是餓昏了，完全忘了自己是淑女，這饞樣如果讓外人看到了，一定會說小姐沒有家教的。

　　「唔，好吃。」東門蝴蝶塞滿食物的嘴巴口齒不清的說：「你們吃啊，要不然我可要統統吃光了哦！」

　　「我們在小姐洗澡的時候就吃過了。」汪少武說。

　　「吃過可以再吃啊！」

　　「不了，我吃得很飽了。」

　　「那你去睡吧！」東門蝴蝶吞下口中的飯菜，「我有話要跟藍天說，你不用在這裡伺候我了。」

　　汪少武心不甘情不願的看了藍天一眼，悶聲的說：「是，那我就去睡了，小姐你也早點休息。」

　　把汪少武打發走後，吃了七分飽的東門蝴蝶放下碗筷，用自己的手絹擦擦油膩的嘴，然後一臉正經的看著藍天。

　　藍天在心中竊笑，這丫頭每一個動作都這麼慎重，到底有何目的呀？

　　東門蝴蝶清清喉嚨，謹慎小心的開口：「藍天，我是真的很想學你的掌法，你就讓我拜你為師好不好？」

　　藍天定定的看著她，「你真的這麼想學？」

　　「當然是真的啊！」東門蝴蝶用力地點頭，「你不知道，在我家中和我同輩的就只有我一個女孩子。大家都很保護我，好像我是水晶做的，碰一下就會壞掉似的，什麼都不許我做。可是偏偏我對武術特別有興趣，家裡的人不教我，行！我就來個離家出走，我不跟他們學，我跟外面的人學總可以吧！哪，我這不就遇到你這個高手了嗎？如果我學成你的掌法，回去之後一定可以把我家裡那些臭男人全部都打倒的，求求你教我吧，這樣我才有面子回去啊！」

　　藍天笑著搖頭，「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吧，我就教你掌法，不過我可不擔保你學了就一定能打倒你家裡面那些臭男人哦！」

　　「你真的要教我啊？」東門蝴蝶太高興了，樂得幾乎要飛起來。「你真好，我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我話還沒說完呢！」

　　「啊？」

　　藍天輕輕一笑，「我答應教你掌法，可沒答應做你的師父。你是你，我是我，我們仍是兩個不相干的人，知道嗎？」

　　「說這是什麼話嘛！」東門蝴蝶不滿的嘀咕：「你還當我是不相干的人啊！真是無情，人家都當你是朋友了。」

　　藍天默然的看著她，俊臉滿是歉意，「對不起，算我失言。我們當然是朋友。我的意思是我不當你的師父，你也不是我的徒弟，就讓我們站在同等的位置上吧！」

　　聞言，東門蝴蝶臉上有了笑容，「這才對嘛！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那我就佔你一點小便宜，不客氣地跟你這個朋友學掌法噦！」

　　藍天微笑的看著東門蝴蝶可愛的笑容，見她如此高興，他對自己這個貿然的決定也不再遲疑。

　　雖然他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但就先讓他留在她身邊吧，他現在只想和她多相處幾天——只要幾天就夠了！

　　＊＊＊

　　隔天，藍天果然遵守諾言，開始教東門蝴蝶掌法。

　　掌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教會的，所以藍天加入東門蝴蝶他們的旅程，一起往南方而去。

　　現在的東門蝴蝶可忙著呢，她不但要跟藍天學掌法，還要遊山玩水、吃喝玩樂。有藍天陪在身邊的日子真的是快活極了，她每天都笑容滿面的，因為心情很好嘛！

　　這和在家中無聊的生活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她好慶幸自己可以出這趟遠門。當然，能和藍天相遇相識，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她生平最幸運的一件事。

　　這天午後，趁著讓馬兒喝水休息時，藍天和她又開始一對一練習起掌法。

　　「不對，你的手心要向上才行！這樣才能把掌風推出去。你看，像我這樣才對。」藍天握著東門蝴蝶的手比劃著。「來，照我剛才做的再試一次。」他放開東門蝴蝶的手說。

　　「哦！」東門蝴蝶心不在焉的應著，她的心思還停留在剛才藍天握住她的手的時候。

　　沒想到只是手被握住她就感覺到臉紅心跳，不能自己了。也許汪少武說得對，她對藍天是真的有那麼一點心動，說不定不只是一點，而是很多很多。

　　「你發什麼呆啊？還不動手？」藍天奇怪的看著她。

　　「哦，是。」東門蝴蝶連忙收回紊亂的思緒，定下心來照著藍天教她的動作做。

　　「嗯，不錯，繼續。」教了這些天，藍天發現東門蝴蝶的資質不錯，領悟力也高。如果她是男兒身，說不定將來在武術方面的成就可以超越他；不過既然這輩子她注定是女人，就應該認命的讓男人保護才對。

　　「藍天，你這套掌法，我是愈學愈糊塗了呢！」東門蝴蝶停下來困惑的說：「我所知道的掌法都是很剛強的，使起來虎虎生風，但是你的這套掌法，我學得愈多就愈覺得使起來無力。不只是手，我的身體也會變得軟綿綿的，還會站不住呢，真的是好奇怪啊！」

　　「一點兒也不奇怪，因為這套掌法就叫作『綿掌』，綿掌的特色就是軟綿綿的。這叫作以柔克剛，懂嗎？」

　　「原來是這樣啊！」東門蝴蝶總算是有些明白了，「以柔克剛，這招挺高明的，你是從哪裡學來這套綿掌的？」

　　「我在三年前偶遇到一位遁世的高人，這是從他身上學來的。我想這世上除了他跟我之外，沒有第三個人會這套掌法，因為我是他這輩子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徒弟。」　

　　「可是你卻將綿掌傳給了我。」東門蝴蝶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動，「我成了第三個會使綿掌的人，你對我真好。」她眼中充滿笑意的凝望著他。

　　藍天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狂跳不已，他避開她毫無保留的目光，不自在的笑道：「我是看你武功太爛，基於助人的心態，才會教你綿掌的。就當是做了一件善事，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可別多想。」

　　「我？人家哪有想什麼啊！」東門蝴蝶臉紅的亂叫一通：「多想的人是你吧！人家……人家只是稍微感激你一下，你想到哪裡去了？討厭鬼！」

　　「好吧，那我們繼續。」藍天不想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太尷尬，趕緊轉移話題。「接下來你用我昨天教你的步法，配合剛才的掌法使給我看。」

　　東門蝴蝶想了一下，先移動雙腿再揮動兩手。

　　「對，慢慢來，這裡身子要放柔一些。」

　　「還要柔一些啊？」東門蝴蝶暗暗叫苦。腳步要柔，手也要柔，身體更要柔，她是在練蛇的武功嗎？再柔下去她乾脆變成蛇算了。

　　她沒有變成蛇，不過兩隻腳卻打結了，一個重心不穩就往前栽去。

　　「小心！」藍天撲過來還是來不及接住她，他抓住她的一隻手臂，與她一起跌落在地。

　　「蝴蝶，沒事吧？」藍天罩住東門蝴蝶的身子。

　　「還好你拉住我。」東門蝴蝶看看自己穿的白衣全是泥巴，再看看藍天，他也好不到哪裡去，衣服不用說，連臉上也沾了不少的泥巴。

　　「哈，你從小白臉變成小黃臉了。」東門蝴蝶指著他的臉大笑。

　　「你還不是一樣。」藍天用手指戳戳她的鼻子，笑著說：「花蝴蝶現在成了小花貓了。」

　　「那我就把你變成小花臉！」東門蝴蝶抓起一把泥土往藍天的臉上抹去，馬上出現了另一個小花臉。

　　「好哇，偷襲我？不要逃！」藍天抓住想逃的東門蝴蝶，也在她臉上抹了一把泥土。

　　「哇，男人欺負女人。」

　　「我就是要欺負你，咦，還敢拿泥巴丟我？過來，我今天一定要讓你痛痛快快地洗個泥巴澡。」

　　「笨蛋，你自己洗吧！哈哈——」

　　兩個人就這樣玩起泥巴大戰，你丟我，我丟你的，兩人一時之間難分難解，都成了小泥人。

　　玩得盡興的兩人，壓根兒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的汪少武正用憂鬱的眼光看著他們。

　　＊＊＊

　　泥巴大戰結束後，玩得滿身都是泥的東門蝴蝶拿出乾淨的衣物，打算到小溪裡把身體洗乾淨。

　　「你們兩個要好好的幫我把風，不要讓別人偷看哦！你們也一樣。」她笑著叮囑他們。

　　「是的，小姐。」汪少武用力地點頭。

　　「得了吧！」藍天撇了撇他性感的豐唇，「小孩子的身材有誰要看？不要在這裡自我陶醉了，快去洗吧！」

　　「哼！」東門蝴蝶朝藍天扮個鬼臉之後才離開。

　　等到東門蝴蝶走得夠遠了，汪少武才對藍天說道：「藍天，你是喜歡我家小姐的吧？」

　　藍天靜靜的看著表情嚴肅的汪少武，「你希望我怎麼回答你，嗯了」

　　「你若真的喜歡小姐就坦白的說出來，我相信你一定看得出來，我家小姐是喜歡你的不是嗎？」汪少武會說這些話完全是為了東門蝴蝶，他是最不希望看到東門蝴蝶受到傷害的人。

　　藍天面無表情的看汪少武一眼，沒有說話。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好漢做事好漢當，你連自己喜不喜歡一個人都不知道嗎？」汪少武忍著氣說。

　　「就算我知道，我也沒有必要讓你知道不是嗎？」藍天淡淡的說。

　　「我就是要知道，因為我非知道不可！」藍天事不關己的態度激怒了汪少武，他激動的對他說道：「你不要跟我打哈哈，小姐是我最重要的人，你要是敢傷害她，我一定跟你拚命。話說回來，你要是真的喜歡小姐就讓她知道，如果你對她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我希望你馬上離開她。趁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你就高抬貴手放過她，她不是那種可以跟你玩玩的女孩子，她是認真的。」

　　藍天還是面無表情，「原來你以為我跟蝴蝶是玩玩的。」

　　「難道不是嗎？小姐看不出來，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若是真的喜歡小姐，為什麼不敢承認？明明就是你心裡有鬼，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汪少武一開始就是這樣認定的。

　　藍天先是搶走耳環，然後故意避不見面讓東門蝴蝶主動找他，現在又回過頭來教她武功，和她親近起來。東門蝴蝶是當局者迷，他這個旁觀者要是看不出來藍天是抱著玩弄的心態和她交往的話，那他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大笨蛋了！

　　「你說得對，我沒有話可說。」藍天神色自若的微笑著，「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汪少武不相信他的話，「那你要怎麼做？」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藍天看著遠處，嘴角浮現似有若無的微笑。

　　＊＊＊

　　接下來的幾天，藍天教導東門蝴蝶武功的時間變多了，而且他的態度也變得嚴峻，不像之前是抱著遊戲的心態來教導東門蝴蝶。他突然變成一位嚴師，嚴格的要求她。

　　藍天這樣的轉變，對東門蝴蝶來說亦喜亦悲，她當然很希望自己能快點學會這套奧妙的綿掌，可是藍天不苟言笑的樣子一點都不可愛，她不喜歡會對自己凶的藍天，她喜歡以前那個會跟自己說說笑笑的藍天。

　　「我不要練了啦，好累哦！」在練了一個時辰之後，累癱了的她，往草地上一躺就起不來了。

　　她以為藍天會開口罵自己，想不到他竟往她身邊的草地上一躺，和她一樣呈大字型的姿勢。

　　「咦，你怎麼不罵我？」她坐起來看著他的側臉問道。

　　藍天把臉轉過來看著她。「算了，你的綿掌也學了三四成，夠了。除非你遇到的是像我這樣的高手，要不然應付一般人是綽綽有餘，就算打不過，也可以拖延時間找機會逃走。好吧，就這樣吧！」

　　東門蝴蝶看了他半晌，才開口說：「你說話的語氣好奇怪哦，好像你不打算繼續教我似的。」她感覺到藍天的話中有著離別的意味。

　　藍天微笑道：「沒有人能預料明天會發生什麼事，生離死別本是人生常態，誰知道哪一天誰會變成怎樣呢？」

　　「我不要聽！」東門蝴蝶突然生氣的對他叫道：「你幹嘛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聽了會好難過，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啦！」

　　藍天苦笑的看著東門蝴蝶，「不要生氣，你不喜歡聽我就不說，好吧，咱們繼續練習吧！」

　　「不練了，沒心情練。」東門蝴蝶覺得很不安，好像藍天隨時都會離開她似的。「對了，我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你家裡的事，你家住在哪裡，家裡面還有什麼人呢？」

　　她想要多瞭解他一些，如果有一天他又不見了，至少她還有個可以找他的地方。

　　藍天日視著遠方，淡淡的說：「我老家在河南，我家就我這個獨生子，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原來你的爹娘都已經不在了啊，對不起，勾起你傷心的回憶。」東門蝴蝶看著藍天變得憂鬱的眼睛，心中不禁替他難過起來。

　　「沒什麼，事情都過去了。」藍天看到東門蝴蝶不安的表情，微微一笑，「你幹嘛露出難過的表情呢？你沒有說錯話，也不需要替我難過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難過嘛！」東門蝴蝶揉揉濕潤的眼睛，看著他說：「我想你一定不好受，所以我也就跟著不好受了。」

　　藍天深深的看著她，然後歎了一口氣，「你是為了我……唉，你真的是太可愛了。」他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個女孩子因為他的喜而喜，因為他的憂而憂，他何德何能能承受東門蝴蝶如此真心的對待？

　　藍天說我可愛？東門蝴蝶愣愣的看著藍天，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

　　她的心好亂，只因為藍天的一句話，她的情緒就被牽動了。

　　直到此時，她終於明白眼前這個人對自己來說是特別的，她對他的感情已經不是朋友了，而是比朋友還要親密。

　　東門蝴蝶偷瞄藍天一眼，與他四目相交後害羞的低下頭去。

　　糟糕，她想自己一定臉紅了。

　　東門蝴蝶想的沒錯，她是臉紅了，藍天正盯著她臉上的紅暈看呢。

　　「我想……」藍天輕聲的說，「我是太喜歡你了。」他很明白如果再繼續留在她身邊的話，自己就再也離不開她了。

　　這是不行的，所以，他下定決心，在這一刻。

　　「藍天。」東門蝴蝶的心有如小鹿亂撞，呼吸也變得急促。她癡癡的看著藍天，滿心期待他接下來的反應。

　　可是，她的期待落空了。從草地上爬起來的藍天只看她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怎麼這樣就走掉了？東門蝴蝶莫名其妙的看著藍天的背影，她應該沒有聽錯才對，藍天是說了他喜歡她，可是他怎麼走掉了？他不期待她的反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