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4章 舊事重提，恩怨難分

看到渾身浴血的葉天，橫抱著葉夢色，從天而降時，顏如雪始終選在嗓子眼兒的一顆芳心，終於在這一刻落了地，幾乎是本能的快步來到葉天面前。

「你沒事吧？」

顏如雪滿臉關切的柔聲問。

葉天抹了一把臉上血水，露出灑脫不羈的笑容，搖頭反問：「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顏如雪瞪了一眼葉天，沒好氣的輕哼道：「好心當成驢肝肺。」

雖然遭到顏如雪的數落，但葉天的心裡卻充滿暖意。

顏如雪對他的關心，讓他非常感動。

目光一轉，卻沒見到黃堅曉和裴依航，葉天的心裡，頓時咯登一跳，蹙眉問，「他倆呢？」

顏如雪深深吸氣，憂心忡忡的將裴依航失蹤，下落不定，黃堅曉則根據她提供的地址，秘密潛入裴家的事，簡明扼要的如實跟葉天說了一下。

葉天聽完後，對顏如雪的推測，深以為然，點頭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裴嵩之搞的鬼。

依航跟我說過，裴嵩之反對她和我的婚事。

據說，這些年來，裴嵩之都在極力慫恿她嫁入西門家，給西門清當九姨太。

裴嵩之這麼做的原因，是為了與國柱家族西門家聯姻，得到西門清那個大靠山，扶持他上位，成為裴家之主。

這孫子不敢當著我的面，搶走依航，於是就趁著我和我裴家援軍鬥得難分難解之際，劫走依航，從而達成他的目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

顏如雪徵詢葉天的意見。

葉天想了想，片刻後，做出決定，「我把你和小夢，護送到趙家，然後我再前往裴家要人。

依航被劫持，我不希望你和小夢，再出現任何意外。」

顏如雪原本還打算陪著葉天一起，前往裴家。

但葉天神色嚴肅，她到了嘴邊的話，也只能硬生生收回，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事不宜遲，走吧。」

葉天一手環抱著葉夢色的纖腰，一手拍拍顏如雪的肩膀，輕聲細語的開口道。

就在這時，廣場上空前方的平靜空氣中，突然閃爍起一道水波般的人形漣漪。

「請留步。」

雄渾厚重的聲音，從漣漪中傳出。

緊接著葉家二祖宗，高大修長的身形，從空氣中幻化而出，飄落在葉天十步之外。

從昨夜黃堅曉提供的錄音裡，葉天知道，眼前這個滿頭紅髮的老人，就是葉家性烈如火的二祖宗，這個老祖宗昨夜在密室，仗義執言，慷慨陳詞的數落葉孤成，當年迫害自己一家的醜惡行徑……

「你想為葉家復仇？」

葉天心平氣和的打量著二祖宗，心平氣和的問。

如果不是知道二祖宗還有幾分人性的話，葉天早就出手了。

二祖宗深吸一口氣，刀削斧鑿般稜角分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之色，嘶聲道：「我不是你的對手，與你交戰，我只有死路一條。

葉孤成咎由自取，罪該萬死，葉家族人為他陪葬，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關於當年你一家遭到迫害的事，葉家族人都有罪，都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包括我在內……

當年我要是能鼓足勇氣，挺身而出，揭穿葉孤成的陰謀，或許你們一家就不會被攆出京城，顛沛流離……」

葉天擔心裴依航的安危，於是，直截了當的打斷二祖宗的話頭，「說重點，我不想聽你廢話。」

「這就是葉家流傳數百年的『天命寶典』！」

被葉天打斷話頭，二祖宗非但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從口袋裡摸出一冊薄薄的古書，雙手捧著，奉送到葉天面前，「請你收下。」

葉天一臉驚愕，他曾在無意中聽美人師傅說，只要能修煉成「天命寶典」內的功法，就能堪破輪迴，提前預知自己未來的命運和遭遇，從而趨利避害，永遠存活在地球上，不死不滅。

葉天還記得，當美人師傅說起「天命寶典」時，古井不波的眼眸中，閃爍著狂熱熾烈的光，就連美人師傅也對「天命寶典」心存覬覦。

然而，美人師傅也不知道「天命寶典」的下落……

「練成寶典上的功法，就能在地球上，永生不死。」

二祖宗再次開口時，雖然只有短短一句話，卻足以令得當今世上所有修煉者，為之熱血沸騰，迫切的想把「天命寶典」據為己有，但葉天的神態，卻顯得非常平靜。

頓了頓，二祖宗又語重心長的補充道：「練成寶典上的功法，相當於另一種形式的打破虛空，壽與天齊。」

葉天不屑的一笑，輕聲問：「你能活五百多歲，就是因為修煉成了寶典上的功法？」

「是的。」

二祖宗毫不隱瞞的點頭，稍作沉吟後，又繼續道，「另外三個葉家老祖宗也練成了這上面的功法。」

葉天微微瞇眼，非常平靜的目光，落在扉頁泛黃的古書上，「你為什麼要把這麼貴重的功法交給我？

想必你應該知道，截止目前為止，葉家並沒有絕後，還有十個小孩子沒死。

你把這門功法給那幫小孩子，豈不是更能發揮出這門功法的作用？

他們可以借助這門功法，修煉成強大的實力，找我復仇。」

「他們的親屬當年做了對不起你們一家的事，我憑什麼要把功法給他們？」

二祖宗毫不猶豫的反問道，「更何況，就憑他們那種豬狗不如的天賦，即便給他們一萬年的時間，他們也無法參悟這門功法的奧秘。

給他們，哼哼，豈不是暴殄天物，令得明珠蒙塵？

只有你才有資格，得到這門功法。」

葉天還是覺得二祖宗說出的理由有些牽強，眼神在陡然間變得陰沉森冷，目不轉睛地鎖定在二祖宗的臉上，不容置疑的沉聲道：「我需要聽到你的心裡話，而不是這種虛頭巴腦，似是而非的鬼話。」

二祖宗身形一顫，眼底深處，掠過一抹慌亂的目光，他自以為掩藏得很深的心事，沒想到竟然還是被葉天一眼看出。

這讓他對葉天的眼力勁兒，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其實，我是因為對你們一家，心裡有愧。」

二祖宗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煞白，渾身哆嗦，嘶聲道，「當年的事，我也是主謀之一。

我的罪過，比葉孤成更大……」

按照二祖宗的說法，他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葉家族人，他只是五百年前葉家之主，從外面撿回來的流浪兒，根本沒資格修煉葉家的功法。

但，從小就發誓，要出人頭地的他，終於在二十歲那年，潛入葉家藏經閣，偷學「天命寶典」。

憑藉著舉世無雙的武學天賦，他竟然參悟出「天命寶典」的奧秘，成為長生不死的傳奇人物。

然而，他畢竟是自學成才，參悟出的奧秘，存在很大缺陷，雖然能預知未來，趨吉避凶，但過程卻非常凶險，他需要再次參悟「天命寶典」。

數百年的時間裡，另外三個老祖宗對他嚴防死守，從不給他單獨離開後山的機會。

直到十八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與葉家的未來之主葉大昌碰面，定力不夠的葉大昌，神魂受到他的控制，潛入藏經閣盜取「天命寶典」。

整個過程很順從，但卻在得手後，葉大昌的行為，被葉孤成發現。

一直以來，葉孤成都想上位，取代葉大昌，成為未來的家主。

於是，二祖宗只能選擇與葉孤成合作，兩人聯手，誣陷葉大昌偷盜「天命寶典」，而二祖宗則扶持葉孤成上位。

再次得到「天命寶典」的二祖宗，秘密修煉功法，用了三年時間，徹底參悟寶典，能夠精確預支自己的氣運和命數……

聽完二祖宗的這番講述，葉天氣得咬牙切齒，睚呲欲裂。

他相信，二祖宗這番話是真的。

「你以為把這本破書送給我，就能平息我心頭的怒火？」

葉天根本沒想到，當年的事，竟然如此的曲折離奇，怒極反笑的他，冷冷瞪著二祖宗，噶聲道，「就能換回我父親的命？

就能抹平我一家遭遇的所有屈辱和悲憤？

就能讓我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嗎？」

葉天的每一句質問，犀利如刀，一刀又一刀的紮在二祖宗心頭，令得二祖宗雙膝顫抖，心神俱寒。

「不能！」

葉天怒聲咆哮，猶如驚雷炸響，當年發生在江城老城區青石板古巷，點點滴滴的往事，一幕幕，再次泛上心頭，「就為了一本破書，為了滿足你的一己之私，你就迫害了一個無辜的家庭。

你——

萬死難以贖罪！

在這之前，我還以為你是個心有正氣，敢於仗義執言的人，沒想到你和葉家的其他人一個德行，自私自利，卑鄙下流。

我要殺了你！」

情緒激動的葉天，說話間，一把奪過二祖宗捧在手上的「天命寶典」，雙手揮動，「嗤嗤嗤……」脆響聲中，令無數人心存覬覦的「天命寶典」，被他撕成碎片。

這一刻，二祖宗滿臉震驚駭然。

事實上，他也沒想到葉天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

「你，可以去死了！」

葉天倒退幾步，將環抱在懷中的葉夢色，交給顏如雪，身形一閃，一個箭步躥出，雙拳展動，猶如蛟龍出海般，躥向二祖宗。

面對葉天狂暴的進攻，二祖宗卻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還沒等葉天靠近二祖宗十步之內時，二祖宗胸前的長袍，就被他拳鋒上釋放出的勁氣，硬生生震碎，露出光潔如玉的胸膛。

葉天的眼神，不經意間一轉，望了一眼二祖宗的胸膛。

不望不打緊，這一望，令得葉天硬生生撤回揮出的雙拳。

「你……你……你竟然是……」

葉天身形輕顫，一臉驚駭，連聲音，都在此刻微微顫抖。

——

根據顏如雪提供的地址，黃堅曉按圖索驥，順利潛入裴家，形如魅影般，穿梭在裴家大院內的各個角落，試圖從裴家的族人口中，打聽到裴依航的下落。

然而，最終卻是徒勞無功，凡是進入他耳中的言論，就沒有一人提到過裴依航。

沒打聽到裴依航的下落，他反而不止一次的聽到裴家族人說起：

如今的裴家已經易主，上任家主裴慶元公然違背當年與西門家族的聯姻協議，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決定後，畏罪自殺。

試圖以自己一人之死，向各方勢力表明，他已經知錯，還希望西門家能原諒他的愚蠢衝動的決定，裴家願意世世代代與西門家族結成秦晉之好，榮辱與共，守望相助……

黃堅曉聽到的這些言論，有鼻子有眼，甚至還有裴家族人說，這些說法，全是來自於裴慶元自殺前，手寫的懺悔書上……

蜷縮在裴家後花園，其中一處角落裡的黃堅曉，面露沉思，腦海中念頭百轉，暗自尋思著，「如果有關於裴慶元自殺的說法，是真的。

那麼，裴家與西門家族的聯姻一事，十有八九就是指裴依航和西門清兩人的婚事。

可是，據我所知，裴慶元把裴依航許配給師兄，那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做出的決定。

老爺子性格沉穩，富有韜略，怎麼可能會出爾反爾？

說他是畏罪自殺。

這種說法，恐怕是裴嵩之宣揚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合理合情的上位借口，不至於名不正言不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人就太可怕了。」

想到這兒，黃堅曉決定，繼續潛伏在裴家，打探有關於裴嵩之上位，更多的細節內幕。

而他也相信，只要葉天滅掉葉家後，就會從顏如雪那裡得知裴依航的遭遇，然後，葉天會直奔裴家而來，與自己匯合……

——

「原來你還記得當年的細節。」

二祖宗的臉上，也露出了與葉天一樣濃郁強烈的驚駭之色，苦笑道：「真是沒想到，一個年僅三歲的孩子，竟然有這麼強的記憶力。」

此時的葉天，愕然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二祖宗的胸前。

在二祖宗胸口的正中間位置，赫然長出一隻成年人拇指甲大小的豎眼。

薄薄的皮膚，儼然就是眼皮，覆蓋著裡面那只紫色的眼珠。

絲絲縷縷的紫芒，從微微張開一條縫隙的眼皮中，流瀉而出，縈繞在二祖宗的胸口，形成一個拳頭大小，紫色的眼睛幻影。

雖然是虛幻的影像，但卻散發出一種妖異鬼魅的神秘氣息，能將人的精神力，牢牢吸引，沉入其中，無法自拔……

葉天輕拍著額頭，當年父親被殺時的每一個細節，再次浮現在他腦海中。

二祖宗胸前的這隻眼睛，葉天當年，曾在父親被殺時，瞥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