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1章 這是條漢子

江城以北。

綠竹巷。

即便穿著極為普通的白襯衫、牛仔褲，也依舊難以掩蓋住杜小月曲線玲瓏婀娜性感身姿。

此時的杜小月，正行色匆匆的走在悠長陰冷的巷子裡。

兩旁是長滿青苔的高牆。

高牆後，則是茂林修竹。

陽光透過竹葉，在地面灑落下斑駁的細碎光影。

由於腳步極快，令得杜小月的氣息，略顯急促。

如此一來，更是讓她本就波瀾壯闊的風景線，愈發誇張的在胸前劇烈起伏著。

她的目光，絕大多數時候，都掃視在右側的牆腳。

似乎，在牆腳處，存在著某種極為重要的珍寶似的。

巷子裡。

很安靜。

只有她一人。

也只有她一人的腳步聲，輕輕迴盪著。

事實上，她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

就在這時，她的眼中陡然亮起一道精光。

腳步，也在這一刻停頓。

「終於到了！」

她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纖手輕拍著飽滿的胸膛，意味深長的感慨道。

而她的目光，卻落在牆腳處。

整面牆都佈滿青苔，若是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在牆腳處，赫然刻畫著一朵成年人巴掌大小的祥雲圖案。

祥雲的一角，指向前方。

杜小月收回目光，定了定神後，再次向前走去。

只是，這一次，她的步履顯得沉重緩慢，雙足猶如灌了鉛塊。

今早，她剛一睜開眼，就發現，潔白的枕巾上，赫然在她睡夢中，被人畫了一朵祥雲。

她當然知道祥雲的出現，意味著什麼……

她不敢聲張，更不敢將這件事告訴張朝華，只能悄悄離開張園。

之後，又在張園大門一側的青磚上，發現祥雲圖案。

在祥雲圖案的指引下，她一路兜兜轉轉，最終來到綠竹巷。

兩分鐘後，悠長的巷子終於走到盡頭。

然而，盡頭處卻是一堵牆。

一堵長滿青苔的牆。

枝幹修長，樹葉茂盛的綠竹，從牆頭探出。

杜小月臉色一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小師妹……真是不好意思，把你嚇得花容失色，為兄真是慚愧的很吶……」

就在這時，一道陰陽怪氣的男聲，從牆後傳出。

在這種環境中，給人一種鬼氣森森的感覺。

杜小月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但一雙豐腴的長腿，卻始終不聽使喚，猶如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

「別以為你們張家，得到邪神的庇佑，就能高枕無憂了。

桀桀桀，你知道不，現在的邪神，正陷入與東瀛人的生死之戰中。

他根本不是東瀛人的對手，這次，號稱『不死邪神』的邪神，也將命喪東瀛人之手。

他一個將死之人，根本不可能再保你周全。

這次，你就讓為兄一親芳澤吧。

哈哈哈……」

陰鷙冷漠的男聲，再次傳入杜小月耳中，聲音裡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杜小月連連幾次深呼吸後，終於讓自己平靜下來，面無表情的冷聲道：「出來吧，九師兄，別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藏身在高牆後。

你這次現身，究竟是想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干……干……」

高牆後的聲音，嘿嘿的笑著，顯得極為委瑣銀邪，卻始終沒有現身，「你呀。

為了這一天，為兄足準備了三十年之久。

這次好不容易離開青雲山，若是不能如願以償的把你給幹了，那我這輩子都會死不瞑目。」

聲音一落，「呼」的一聲，一道低矮瘦小的身形，赫然盤膝坐在牆頭，雙手交疊抱在胸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下面的杜小月。

這人穿著黑色的夜行衣，披著一件斗篷，竟然是個侏儒。

紅光閃爍的臉上，滿是興奮和期待之色，眼中充斥著掩飾不住的渴望，喉結滾動，恨不得現在就把杜小月給霸王硬上弓了……

「九師兄，請你自重！」

杜小月面色陰沉，厲聲呵斥道，「我早就嫁做人婦，三十年前就跟你一刀兩斷。

你若是再敢糾纏著我，那就別怨我對你不客氣了。」

侏儒瞇著一雙狹長如毒蛇般的小眼睛，嘿嘿笑道：「小師妹，自重？

握草！

虧你有逼臉在為兄面前說出這兩個字。

當初是誰勾引為兄的？

哭著喊著求為兄把她上了的，是誰？

嗯！

如果為兄沒記錯的話，那個人就是你吧。

你當年勾引我，求我上你的時候，為啥不告誡自己，身為女孩，要自重，要潔身自好，要守身如玉？

草！

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倒打一耙嘛……」

侏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杜小月尖聲打斷，咬牙切齒的回應道：「慕白秋，當年你對我做了什麼，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不是你在茶水裡做了手腳，我又怎麼可能變成那樣？」

「桀桀桀……」

侏儒慕白秋發出一串怪異尖銳的笑聲，輕拍著腦袋，故作誇張的笑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呀。

沒錯，明人不做暗事。

實不相瞞，當年就是為兄在你的茶水中，放了『眼兒媚』。

誰讓你看不上為兄呢。

為兄對你那麼好，你卻對為兄冷漠如仇敵。

即便得不到你的心，為兄也要奪了你的身子，成為你這一生中的第一個男人。

三十年了啊。

唉，這回終於有機會，再次品嚐到你的溫柔滋味了。

嘖嘖嘖，三十年不見。

你比當年更加有女人味兒了。

真可謂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啊。

話又說回來，你得感謝魏兄。

若不是為兄當年把你強上了，你偷摸著離開青雲宗，又怎可能遇到張朝華這個冤大頭，自然也就不可能過上錦衣玉食的優渥生活？

為兄是你生命中的貴人。

你這次再好好服侍為兄一回，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無恥！」

杜小月滿面怒容，眼圈泛紅，眼中有晶瑩的淚珠打轉，直視著慕白秋。

她和大哥杜老鬼，自幼相依為命，杜老鬼比她大五歲，就在她七歲那年，杜老鬼外出買糧食時，她被人販子拐賣。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得到在紅塵中歷練的青雲宗長老月仙子營救，成了月仙子的門徒。

再之後，跟隨月仙子進入青雲宗修煉。

她本就是美人坯子，隨著年紀的增長，愈發出落得楚楚動人，國色天姿。

即便是在青雲宗那樣的世外清修之地，她的容貌，也引得一幫男弟子，終日圍繞在她身邊。

慕白秋是青雲宗主的小兒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也對她情有獨鍾。

而她卻根本看不上慕白秋。

在她十五歲那年，慕白秋為了得到她，於是在她的茶水裡做了手腳，奪走了她的第一次。

事後，她的師傅月仙子由於不敢得罪宗主，只能悄悄將她送下青雲山，讓她再入紅塵……

從那時起，她就再沒跟青雲宗的人，有過任何交集。

直到今天早上醒來，在枕邊發現祥雲時，她知道自己平靜的生活，將會一去不復返了。

青雲子弟在紅塵中行走，以祥雲為聯絡信號。

每個青雲弟子的祥雲形狀、大小都不一樣。

儘管她知道在她枕邊留下祥雲的人，就是慕白秋，但她卻必須根據祥雲角度的指示，離開張園，來見慕白秋。

因為她深知一旦惹怒慕白秋，那麼整個張家，將會被慕白秋全部滅口……

慕白秋一出手，向來是寸草不留。

「小師妹呀，別耽誤時間了，來吧，讓為兄好好品嚐你的溫柔滋味。」

說話間，慕白秋身形一閃，大大張開雙臂，攔住杜小月的去路，將杜小月一步步逼退到牆角。

眨眼間，慕白秋身上的衣服，就已全部褪下，露出一具瘦骨嶙峋的身子，活脫脫像是一隻瘦猴，喉嚨中發出「咕咕咕……」的古怪聲響。

「小師妹啊，當年媚眼如絲的你，是那麼的主動熱情，按理說，三十年後，你應該更加奔放才是呀，畢竟已是過來人了呀，趕緊的，完事之後，為兄還得趕去和其他是兄弟匯合呢。」

慕白秋連連吞著口水，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在你身上吹響重逢的號角後，我得乘勝追擊，與其他師兄弟聯手，趕往櫻花茶社。

若是東瀛狗殺不了邪神，那為兄還得出手，斬殺邪神。

呃，對了，為兄還得好意提醒你一下。

這回，你若是不讓為兄滿意，嘿嘿，江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張家，恐怕將會徹底消失，張家共計九百一十六人，全都得死。

以你一人的身子，換回九百一十六人的性命，你賺大發了呀。

而且，你這是做善事，嘖嘖嘖，功德無量啊，上天也會保佑你，長命百歲的。

快快快……

你再不脫，為兄可就要親自動手了哦。」

杜小月當年在青雲宗，只接觸到最基礎的練氣法門，沒有機會修煉任何功法。

此刻，面對著慕白秋的威脅，根本沒有與之對抗的資本。

杜小月背靠著冰冷潮濕的牆壁，緊咬著牙關，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面無表情的瞪著慕白秋，恨不得將慕白秋碎屍萬段。

她已暗暗下定決心，只要慕白秋再敢靠近一步，她就咬舌自盡。

她的貝齒，輕咬在舌頭上……

「小師妹，別他媽給臉不要臉，別再挑戰為兄的忍耐力，而且為兄很忙的，還要去殺邪神呢……」

急不可耐的慕白秋，剛要向著杜小月這邊撲來時，聲音戛然而止，一抹血光，緊貼著地面，斜斜向上，刺入他的身子，將他的胸口，瞬間洞穿。

如此一來，慕白秋的身子，懸浮在半空，紋絲不動，只有鮮血，滴滴答答的從身上的傷口處，向下滴落在地。

失魂落魄的杜小月，突然看到，此刻在慕白秋的身子下方，站著一道背對著自己，筆挺如標槍般的身形。

這道身形的主人，頭上戴著黑色鴨舌帽，穿著黑色的皮夾克外套，青澀的修身牛仔褲，腳上則是一雙白色的休閒軟底鞋。

右手血刃向上挺刺，將慕白秋釘在半空，左手的血刃已經出鞘，卻斜斜指向地面，刀光將地面映照得一片雪亮

「你沒機會去殺邪神了。」

冰冷聲音響起，緊接著，這人的左手血刃向上一揮。

「喀嚓……」

慕白秋的人頭，掉落在地。

無盡的鮮血，從慕白秋脖頸上的斷裂處，洶湧噴濺而出。

杜小月雙膝一顫，差點癱坐在地，滿臉驚魂未定，嘶聲道：「多謝救命之恩。」

「走！」

簡短有力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從背對著杜小月這人口中發出，稍作沉吟後，這人似乎是不想讓杜小月知道自己的底細，又補充了一句，「不許回頭！」

六神無主的杜小月，深吸幾口氣後，邁開沉重的腳步，連連擦著額頭的冷汗，邁開沉重的腳步，沿著來路，向前跑去。

她聽到身後傳來陣陣「嗤嗤嗤……」的鋒刃破空聲響，再之後，她隱約嗅到空氣中傳來絲絲縷縷的血腥氣。

這讓她心神一凜，她幾乎可以肯定，在慕白秋的屍體，已在嗤嗤聲響中，化成碎片。

這麼一來，即便青雲宗弟子發現這些屍體碎片，也不可能用這些碎片，拼接出慕白秋生前時的模樣……

「好縝密的心思……」

杜小月暗暗感慨了一句。

但她卻始終不敢回頭。

一方面是因為，救命恩人的話，她不能不聽。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的內心恐懼到了極點，根本不敢目睹身後血腥的一幕。

直到杜小月走出視野後，伍凱手中的一雙血刃，才緩緩歸入鞘中。

他的周圍，滿地都是細碎的血肉。

就連慕白秋生前所穿的衣物，也在血刃的鋒芒下，化成碎片。

「這才是真正的毀屍滅跡！

邪神，你一定要撐住啊……」

伍凱喃喃自語著。

說話間，抬手壓低鴨舌帽的帽簷，身形一閃，縱躍而上，站在牆頭，身形又一閃時，沒入竹林，猶如幽靈般，徹底消失不見。

——

櫻花茶社。

周圍二十里內的觀戰者，只有千面、黃堅曉、夜帝，以及裴慶元等寥寥數人。

二貨還處於昏迷中，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醒來。

瞬移而至的溫紅，則是隱身在半空，猶如西子捧心般，捂著胸口，居高臨下的打量著腳下的戰局變化。

她的一顆芳心，也隨著局勢演變，砰砰亂跳著。

「轟轟轟……」

「砰砰砰……」

「隆隆隆……」

「光光光……」

……

各種震撼怪異的聲響，不絕於耳的從陷入戰局的葉天和小野塚兩人身上傳出。

直到現在，兩人還依舊保持著相隔十米，隔空對峙的勢態。

兩人像是雕塑般凝固在空氣中，紋絲不動。

只有雙掌平平向前推出。

卻有潮湧般狂暴的無盡能量，充斥縈繞在兩人雙掌遙遙相對的空間裡。

盤旋在兩人身後的龍捲風，則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愈大，從之前的上百米，到現在，則足有數百米高，數十米粗的直徑，猶如根根參天巨柱，遮天蔽日，極具視覺衝擊效果。

突然，一道鮮血，從葉天口中狂噴而出。

緊接著，葉天的整個身形，猶如斷線風箏般，向後倒飛而出。

所到之處的空間裡，血灑長空，一片血紅。

「哈哈哈，邪神？不死？這回，你得死在我手上！」

小野塚縱聲大笑，雙足一沉，往地面重重踩下。

「轟……」

數十米的塵土，從他腳下，沖天而起，將他托舉在半空中，盛氣凌人的瞇眼目睹著葉天倒飛出百米外，重重摔倒在滿地的殘肢斷臂中。

這些殘肢斷臂的主人，生前都是「炸天幫」的成員。

「噗噗噗……」

葉天口鼻之中，鮮血不斷狂噴。

面色慘白如紙，身上的衣服碎裂得不像樣子，隱隱露出裡面的皮膚。

小野塚身形一閃，瞬移到葉天的上空，面繆猙獰的笑望著葉天，「邪神，我早就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趁早束手就擒，或許還能少吃些苦頭。

不然的話，你的下場會很慘，很慘，非常慘的。」

「你做夢！」

又一口鮮血吐出，葉天若無其事的笑著，從血泊中緩緩站起身，但身形卻是搖搖欲墜，步履虛浮，連站都站不穩，「天王老子，也不可能讓我屈服……」

短短兩句話說完，又是七八口鮮血噴出。

「葉天哥哥……」

「大師兄……」

「……」

千面、黃堅曉和夜帝三人，一見葉天這副模樣，幾乎是下意識的向著葉天這邊，火速靠近，飄落在葉天面前。

小野塚面露鄙夷之色，打量著葉天等人，嘿嘿笑道：「邪神啊，死到臨頭了，你還嘴硬。

呃，有這三個冤大頭，陪你一起死，不錯，你的命挺好的。」

「狗雜種，我跟你拼了！」

千面一咬牙，閃電般躥向小野塚，卻被葉天一把扣住手腕，硬生生拽了回來。

「我要親手終結他的性命。」

葉天嘶啞的聲音，傳入千面耳中，「他的命，是我的，你們三個，全部退下。」

在說出這番話，葉天的口鼻中，又有大量的鮮血湧出。

目光一轉，葉天瞪著黃堅曉，連話也說不利索，「不，不許搬，搬救兵。」

「葉天哥哥，你放開我！」

千面大聲反駁著。

葉天深吸一口氣，湊到千面耳邊，鏗鏘有力的澀聲道：「退……下！」

「好，我退，你若是死在東瀛狗手上，那我也絕不獨活。」千面咬牙切齒的回應道。

說話間，淚流滿面的千面，扯著夜帝和黃堅曉兩人的衣袖，向後飛退到百米之外。

小野塚衝著葉天，豎起大拇指，「是條漢子，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逞強，也不願別人幫你，佩服。

佩服歸佩服，你還是得死在我手上。」

話音未落，小野塚揮動雙拳，狠狠的向著葉天猛砸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