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5章 山雨欲來，暗流湧動

卓東來剛主持完一個可有可無的常規會議時，就接到了葉天打來的電話。

看著來電顯示的號碼。

卓東來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複雜起來。

於私，他和葉天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仇恨，反倒是葉天有恩於他。

當年加入葉天領導的特殊小隊，在邊境線上，執行任務時，葉天不止一次的救了他的性命。

在一次戰鬥中，他的男人尊嚴被打殘。

也是葉天前段時間，給了他一粒神奇小藥丸，讓他重振雄風，在妻子春曉面前，得以昂首抬頭做人，再次享受到妻子的溫柔滋味。

正是因為葉天當年的扶持，他才得以平步青雲，在軍中擁有很高的職位，退役後，又成了省警局的一把手。

於公，他代表的是官方，維護的是廟堂的顏面和權威。

而葉天則是草莽中的江湖人。

兩者，自古以來，就勢同水火，絕不可能相安無事，彼此都想把對方剷除殲滅……

這次的吳府慘案，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表明，葉天參與了這個案子。

但，從事發現場的證據，以及作案風格，都與葉天的作風，一模一樣。

握在手中的手機，對於此刻的卓東來而言，彷彿沉重如山嶽，壓得他整條手臂，整個身子都感到酸痛無比。

「叮叮叮……」

手機鈴聲連續不斷的迴盪著。

卓東來擦了一下額頭沁出的冷汗，快步來到會議室內的一處偏僻角落，按下接聽鍵。

「老卓，是我，葉天。」

手機一接通，卓東來就聽到葉天那充滿磁性，而且氣定神閒的聲音，傳入耳中。

卓東來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問，「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你現在怎麼樣了？」

他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職務，根本不應該對葉天問出這話，但，話到嘴邊，他不能不說。

就因為……

葉天有恩於他。

知恩而不報。

這不是他的風格。

話音剛落，葉天爽朗愉悅的大笑聲，再次傳入他的耳中，「老卓啊，真是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再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

你這個朋友，我沒有白交。」

葉天這話，令得卓東來不免一陣慚愧，臉上浮現出尷尬的苦笑。

「整個吳家上百人，都是死在我的手上，因為他們該死。」葉天的聲音，再次傳入卓東來的耳中時，變得陰沉肅殺，擲地有聲，震得卓東來的耳膜，嗡嗡作響。

卓東來在收到吳府慘案時，就隱約猜想到這件慘案的兇手就是葉天。

但此刻聽到葉天說出這話，還是讓他感到心神巨震。

後背升起一陣惡寒，而寬大的額頭，則在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一顆心臟，不受控制的砰砰亂跳起來……

頓了頓，葉天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我知道，夾在中間的你，很難做人。

我打這個電話給你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你。

你不必有任何顧慮，一切按照規矩行事。

只要你們有本事捉住我，將我就地正法，我無話可說。

你們若是沒本事的話，就別在太歲頭上動土，否則，付出的代價，將會非常慘重。

你可以把我剛才這話，如實轉告給你的上峰。

他若是執意要跟我為敵，我保證會讓比我更早一步下地獄。」

卓東來倒吸一口涼氣，身上的貼身衣物，隨著葉天這番話的出口後，逐漸被冷汗浸濕，連一寸乾燥的地方都沒有。

他當然知道，以邪神葉天的實力和修為，絕對有資格說出這種狂放不羈的話。

只是，葉天這次，未免也太狂了些……

「老卓，我很珍惜你我這段友情，不論你我，在這時候，是敵是友，我都會永遠記住，在這之前，你我之間的友誼。」葉天的語氣裡，流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深沉與凝重。

卓東來連連深吸幾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深知，一旦葉天與官方發生衝突，將會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這個局面，對誰都不好……

「邪神，實不相瞞，我的上峰，已經給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吳府慘案的真兇，揪出來，繩之以法。」

卓東來的聲音，壓得非常低，再次把本不該透漏的情報，如實告訴給葉天，稍作沉吟後，又語重心長的道，「吳家的案子，牽連甚廣，恐怕是難以善了。

你得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

手機那頭的葉天，此刻卻是無所謂的一笑，吐出叼在嘴上已經燒到盡頭的煙頭，玩世不恭的回應道：「大不了，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我是光腳的。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文傳留想動我。

我死，也要拉他下地獄墊背。

只是可惜了他這一幫下屬的小命。」

話音一落，葉天不再猶豫，直截了當的掛斷電話。

文傳留就是卓東來的頂級上司。

更是葉天當年帶領特殊小隊，執行任務時的死對頭。

當年，在邊境線上與敵作戰時，文傳留仰仗著他是特殊小隊的總指揮，多次打壓葉天，試圖給葉天製造障礙，讓葉天無法完成任務。

但，葉天卻以他個人出神入化的指揮能力，以及自身強大的實力，帶領特殊小隊，一次次在打退敵人進攻的同時，還挫敗了文傳留的陰謀。

這讓文傳留對葉天恨之入骨。

當年的任務結束後，文傳留就因為功勞卓著，調離軍中，進入警局系統，擔任非常高的職務……

再後來，又因為爆發了「火燒炸天幫事件」，文傳留羽翼漸豐，建立起一個密切的利益共同體，彼漲此消之下，葉天無力主動向文傳留發出挑戰。

而，文傳留也不敢輕易開戰，挑起事端。

兩人的關係，進入僵持狀態……

葉天也沒想到，這次的吳府慘案竟會把文傳留牽扯進來。

「哼哼，文傳留，你個狗東西，當年的仇恨，我都還沒找你清算，你倒主動出手，要置我於死地，我倒要看看，時隔多年後，你究竟還有多少實力。」

葉天輕握著手機，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喃喃自語著。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再次很突兀的響起，打斷了葉天的幽幽思緒……

葉天低頭一看，竟然是卓東來打來的。

這讓葉天微微蹙眉，感到有些好奇，但還是按下了接聽鍵，灑脫不羈的道：「老卓，你還真是沒完沒了了哈。」

此刻已經回到辦公室的卓東來，正挺直腰身，站在窗前，目光凝重的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和行人，壓低聲音道：「邪神，你知道『青雲宗』嗎？」

片刻之後，卓東來才聽到手機那頭的葉天，沉吟道：「你什麼意思？

你可不要跟我說，吳家的大靠山，就是『青雲宗』吧？」

卓東來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沒錯，據我收到的最新情報顯示，吳家的靠山就是『青雲宗』。

吳府慘案已經傳到『青雲宗』。

不出三日，『青雲宗』的弟子，就會來到江城。

以『青雲宗』的強大底蘊，可以採用『神王照骨鏡』，在案發現場一照，就能把案發現場當時的情景，全部還原。

到時候，你是吳府慘案的兇手，將會公之於眾……」

卓東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葉天打斷……

葉天意味深長的問，「『青雲宗』收到的情報，是文傳留的傳遞的嗎？」

「我不知道。」卓東來很誠懇的如實回應道。

葉天又道：「前段時間，在京城魯家，我就跟青雲弟子，有過交戰。

大破『青雲劍陣』。

三十六名青雲弟子，以及主持劍陣的魯無言，全都死在我的手中。

只要青雲弟子，敢再次向我發難。

我保證讓他們有來無回。」

說到最後幾句話時，葉天的聲音裡，又露出掩飾不住的狂傲之意。

卓東來長歎一聲道：「邪神，還是小心為妙。

『青雲宗』畢竟是有著上萬年根基的世外門派，勢力之廣，遠遠超出世人的想像，實力之強，也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範疇。

『青雲劍陣』的威力，雖然強大，是『青雲宗』的看家本領，但『青雲宗』究竟還有多少威力巨大的神通，誰也不知道……」

卓東來絮絮叨叨的一番勸說，聽得葉天有些不耐煩，但他卻知道卓東來這是為自己好，也就沒有打斷卓東來的話，任由卓東來把話說完。

幾分鐘後，兩人才結束通話。

卓東來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

而葉天的神色，則在突然見變得凝重起來。

他總覺得，昨夜的吳府慘案，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明明只是吳貴洲對邢雨嘉有非分之想，試圖把賬邢雨嘉，從而令得自己義憤填膺，含恨出手，為營救邢雨嘉，以至於一怒之下，滅了整個吳府。

局勢的發展，到了這一步，本該戛然而止，各方勢力視若不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然而，先是以廟堂為首的文傳留，公報私仇的表態。

現在又牽扯出龐然大物般的萬古巨頭「青雲宗」……

聯想到程蝶衣、邢雨嘉等人，相繼被吳貴洲捉進吳府，強行霸王硬上弓的往事，葉天愈發肯定，吳貴洲對程蝶衣、邢雨嘉等人的非分之想，其目的只為了給文傳留、「青雲宗」等勢力的相繼登場，埋下伏筆做鋪墊。

而自己營救程蝶衣和邢雨嘉等人的行為，猶如在湖面上投下了一塊巨石，瞬間激起沖天巨浪。

想到這一點後，葉天反而鎮定下來，掏出一根點燃，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等待著滅頂之災的降臨。

滅頂之災沒有等到，反倒等來了一個人。

當這個人出現時，葉天也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

把自己掌握的最新情報，全部轉告給葉天後，卓東來整個人都反而平靜了下來。

深吸幾口氣後，他決定去找妻子春曉，商量一下未來的局勢。

十分鐘後，夫妻倆出現在新月會所的貴賓級包房內。

卓東來離開單位時，換下了工作裝，穿則一套灰色的休閒西服，將他整個人都襯托得儒雅從容，氣度不凡，刀削斧鑿般的面孔上，始終流動著一抹上位者應有的權威和冷漠。

而坐在她對面的春曉，則穿著米色的碎花連衣長裙，全身上下，都遮掩在長裙內，只有修長如天鵝般的一截粉頸，毫無保留的暴露在空氣中。

鵝蛋形的臉頰上，略施粉黛，卻媚意天成，眉宇之間，散發出濃濃的女人味。

肩頭挎著一個紅色的包包，令得她典雅貴高的氣質中，又散發出一絲調皮嬌俏的意味。

「說吧，什麼事兒，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桌上擺著的菜品和點心，全是春曉的最愛。

但，此時的春曉，卻無心享受。

她和卓東來做了幾十年的夫妻。

對卓東來的性子，極為瞭解。

此時，一見卓東來的神色，就知道卓東來有重要的事，要跟自己商議。

卓東來深吸幾口氣後，把之前自己和葉天交流的話，簡明扼要的跟春曉說了一下。

春曉聽完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半晌後，猶如辟股觸電般，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失聲驚叫道：「你瘋了吧？」

以春曉現在的音量，若不是這個包房的隔音效果足夠好，即便是包房樓下的人，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跟你怎麼說的？」

春曉氣得渾身顫抖，臉色蒼白，「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件事，既然是他做的，那麼他就得承擔後果，為自己的行為付出相應的代價。

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牽連進去？

你不知道你是有妻兒老小的人嗎？

你若是也受到迫害，我和孩子該怎麼辦？」

春曉的情緒，雖然顯得非常激動，但她卻是個有頭腦的女人，由於擔心隔牆有耳，於是說出這番話時，並沒有提到具體的人名。

她這番話，即便別人聽到，也無法猜測出她這話中的「他」具體是誰……

面對妻子的數落，卓東來這個西河警局一把手的大人物，也不由得滿臉通紅，尷尬得要死。

他完全能理解春曉此時的情緒。

他和春曉，都是出自軍中。

能夠混到如今這個職務，一方面是因為得到葉天的扶持，另一方面則是他們的努力和拚搏。

一旦受到葉天的牽連，卓東來的職務，肯定保不住。

而妻子春曉的職務，也會受到波及。

這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後果將會是什麼，誰也不敢妄加猜測，但絕對不容樂觀。

「春兒，我想明白了……」

卓東來咬了咬牙，灼灼有神的目光，投注在春曉氣憤不已的臉上，壓低聲音，意味深長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