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2章 江湖險惡，人心歹毒

離開顧家莊園的葉天、顏如雪和千面三人，突然在在這一刻，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三人互望一眼。神色冷清的顏如雪，輕聲道：「我總覺得心神不寧。」葉天蹙眉道：「好像我也有這種感覺。」千面有些無奈的跺腳道：「既然都想轉身回去，那就回去看看唄。」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達成共識，這對於三人而言，還是第一次。千面話音一落，三人的身形再次消失，向著顧家莊園這邊風馳電掣而來。一分鐘後，當葉天等人，又一次出現在顧家的議事廳時……即便是葉天這種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看到眼前的場景，也不由得感到心神一寒。而顏如雪則雙腿一軟，有氣無力的蹲在地上，曼妙的身軀，輕輕顫抖著。只有千面，沒心沒肺的哼了一聲，見到顏如雪異於平常的神態，趕緊蹲在顏如雪身邊，將顏如雪摟入懷中，一手輕拍著顏如雪的後背。議事廳的空氣中，飄散著團團濃郁刺鼻的血霧。將近五十具屍體碎片，散落在廳中地面。偌大的議事廳，安靜如死，隱約能聽見血霧飄動的聲音。葉天帶著顏如雪和千面離開時，廳中的所有人，此刻全都成了碎片，模糊的血肉，堆積在地面，連一句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這件事，一定是顧清樹幹的。」長出幾口濁氣後的顏如雪，終於在這一刻稍微鎮定下來，咬牙切齒的開口說出內心的猜想。「真沒想到，這個人比顧清源還要凶殘血腥，連耄耋之年的長老會成員也不放過。」千面翻了個白眼，沒有吱聲。這是顧家的事，她不想摻和。即便葉天要插手，她也絕不參與。葉天冷峻的眼神，將議事廳環視一圈後，臉色也變得更加的凝重深沉，他很贊同顏如雪的觀點，殺死廳中眾人的兇手，十有八九就是顧清樹。顧清樹的上位過程，並不是很光彩，一旦成功上位，掌握大權，顧清樹首先要做的就是將知道他上位內幕的知情者，全都殺掉滅口，只有這樣，他才能為自己塑造出一個高大光輝的偉岸形象……葉天點了下頭，語氣中露出一絲憤懣，廳中眾人的死活，原本與他毫無關係。然而，他卻是顧清樹上位的見證人。以顧清樹殺掉族人滅口的行為來推論的話，顧清樹下一個要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一絲寒意從葉天的後背升起。一不小心就中了顧清樹的圈套。「江湖險惡，人心更險。」葉天饒有深意的感慨了一句。口中說著話，葉天突然心神一凜，感應到一絲別樣的氣息。右手一揮，一式沛莫能御的「龍爪手」，隔空遙遙抓向數十米外，擺放在牆角的一個衣櫃。在「龍爪手」的狂暴力量碾壓下，「卡擦」一聲爆響，梨花木打造的櫃子，應聲而碎。緊接著，「啊」的一聲驚叫，從飄飛的木屑中傳來。葉天定睛望去，只見一個身形矮小瘦弱的老人，口吐鮮血，撲倒在地。「長老會成員？」顏如雪一驚，她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先前在議事廳中，見到長老會成員一面，直到現在，她還有印象，只是她並不知道眼前的倖存者，在長老會中，排名第幾。不等顏如雪做出邁步走向顧家長老，葉天五指收攏，懸浮在空氣中的「龍爪手」，隔空抓起顧家長老，一把抓了過來，扔在地上。「邪神，您總算來了。」趴在地上的顧家長老，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著，每一次呼吸，口鼻之中都會有大量的鮮血狂噴而出，渾身是血，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神色。葉天剛要開口，他的聲音就被顧家長老抬手打斷，「我的時間不多了，請讓我把後事交代完畢……」說話間，顧家長老滿是期待的目光，望向顏如雪，虛弱無力的開口道：「你的容貌，與彩萍那孩子，年輕時候，幾乎是一模一樣。」聽到這話，顏如雪頓時身形一震，她的母親，名叫顧彩萍，她根本沒想到顧家長老竟會在這個時候提到母親的名字……「你的體內，也流淌著顧家一半的血脈，絕對算得上是顧家的族人。」顧家長老口中說著話，手腕一翻，又一枚家主令，懸浮在他掌中。見到家主令的葉天等人，瞬間傻眼。十分鐘前，葉天等人親眼見到六長老將家主令傳給顧清樹。然而，此時又有一枚家主令進入視野……顧家長老衝著顏如雪連連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而他則繼續開口解釋道：「孩子，先前老六傳給顧清樹那廝的家主令是仿造的，幾乎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但，假的就是假的，再怎麼偽裝修飾，都不可能成為真品，真如顧清樹那廝的為人一樣。一枚家主令，就讓他原形畢露。我手上這枚，才是正宗的家主令。倘若顧清樹那廝沒有暴露真面目，近一段時間的考察，長老會將會把正宗的家主令給他。可是他，他辜負了長老會的信任和青睞。才一上位，就大開殺戒。他沒資格執掌顧家。幸虧長老會事先留了個心眼，將正宗的家主令交個我守護。天可憐見，顧家注定不會滅亡，你們偏偏去而復返。孩子，收下家主令，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顧家真正的家主。我也能死得瞑目……」長時間的說話，令得顧家長老的口鼻之中，又有大量的鮮血湧出，他滿是期待的眼神，直勾勾的牢牢鎖定在顏如雪臉上，等待著顏如雪的答覆。這一刻，即便是向來足智多謀的顏如雪，也感到腦子有些不夠用了，神色木然，呆若木雞的望著顧家長老。這個結局，是她根本沒想到的事。她的母親是顧家嫡系，但她不是，她身上的另一半血統來自父親顏華龍。若論血統的話，顧嫣然都比她純正。顧嫣然是顧正平的孫女，名正言順的嫡系傳人。千面的手肘，輕輕捅了一下顏如雪。這讓陷入迷茫的顏如雪，頓時回過神來，輕聲道：「老祖宗，我可以暫時收下家主令，代為保管，一旦找到表姐後，我會把家主令轉交給她……」只是，顏如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家長老打斷……「不可，嫣然根本不是顧家的血脈，她的母親在懷有身孕後，嫁入顧家，她的父親是誰，至今沒人知道，她的身世之謎，只有她的母親清楚，這個秘密，在顧家，知道的人，屈指可數，不到一巴掌之數。」顧家長老大口的咳血，精神變得更加虛弱，氣若游絲，若非有著強烈信念支撐，只怕早就呼吸斷絕，命喪黃泉了。顧嫣然的身世之謎，從顧家長老口中說出後，葉天等人面面相覷，愈發感到一頭霧水。誰也想像不到，顧嫣然竟然是母親與人私交後的結晶……顧嫣然是自己表姐的事，顏如雪也是前幾天的時候，才從葉天那裡得知的。「我把顧家交給你了……」顧家長老又是一口鮮血吐出，眼中的光芒，逐漸暗淡，但臉上卻依舊浮現出濃濃的期盼之色，用盡臨終前的所有力量，將家主令遞到顏如雪面前，「收……收……」一句話還沒說出，顧家長老腦袋一偏，頓時氣絕身亡，命喪黃泉。捧著家主令的手，也垂落在顏如雪腳邊。顏如雪滿心不是滋味，強忍住內心的悲痛，深吸一口氣，將無助的眼神投向葉天。她和葉天之間，有很多話，即便不開口，彼此也能明白對方的心中所想。葉天吐出一口濁氣，望望顧家長老手上的家主令，又瞅瞅顧家長老倒是都還滿是期待之色的臉孔，輕聲道：「如雪老婆，恭敬不如從命，我個人的建議是，收下家主令，你來當家主。有你上位，執掌顧家，總比顧家毀滅在其他家主碾壓下，強得多。我的建議，僅供參考，具體該怎麼選擇，還是該由你來定奪。」以葉天對顏如雪的瞭解，他當然知道，此時的顏如雪並不是真的到了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而是略顯猶豫，需要有人為她的決定，推波助瀾一下。所以，葉天一再強調，他說的這話，只代表個人，並不能代表顏如雪的真實想法……直到現在，千面依舊一句話也不說。不論顏如雪做出何種選擇，她都不願發表任何意見。顏如雪定了定神，她顫抖的纖手，剛一伸出，「砰……」一聲槍響傳來。一枚子彈，不偏不倚，正巧落在顧家長老的握著家主令的手邊。「哈哈哈哈……」興奮如狂的大笑聲，從外面傳來。從笑聲中，葉天等人當然判斷得出，這道笑聲的主人是誰。除了顧清樹之外，還能有誰？「侄女啊，真是沒想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你們既然都決定離開了，幹嘛還要返回來呢？」笑聲一落，顧清樹瘋狂的聲音，再次從外面傳入廳中，語氣中卻帶著一種處變不驚的從容意味，「事實上，我早就知道，六長老給我的家主令是假的，我也知道真正的家主令，就在三長老身上。但在當時的場合中，我不能揭穿他們的陰謀，我只能順水推舟，將計就計，然後幹掉廳中所有人，甚至裝作不知情，讓三長老躲進櫃子。家主令在他身上，我若是用強制手段，反倒適得其反，不如陪他把遊戲進行到底。我是真沒想到，他竟然把家主令傳給你。嘖嘖嘖，我的好侄女啊，把家主令交出來，我會看在你媽的面子上，饒你不死，放你們離開。」在顧清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濃郁刺鼻的汽油味，沿著門窗，從外面飄散入廳。「他們這是打算將咱們活活燒死在這裡啊，好歹毒的心腸。」一言不發的千面，終於喃喃自語的感慨道。顏如雪本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越是受到威脅，她就也不肯就範，反而一把抓起地上的家主令，牢牢地握在手中，衝著外面的顧清樹冷聲道：「你休想！」即便整個議事廳都被大火點燃，葉天也有辦法帶領顏如雪和千面兩女，安然無恙的離開，所以他此時也保持沉默，靜觀其變。顧清樹張狂的聲音，再次哈哈大笑著響起，「退一萬步說，即便你不交出家主令，我手上這枚家主令，雖然是假的，但已經到了以假亂真，混淆是非的地步。若是正宗的家主令，伴隨著你，一起在大火中，燒成灰燼，那麼假的家主令，也會變成真的。身在廳中的你們，相比也已經聞到了汽油味。呃，實話告訴你吧。我要把你們三個，連同正宗家主令，一起燒成灰燼。哦，不不不，一旦大說燒起，勢必會引爆廳中地下的火藥。火藥？知道是啥東西不？三十斤火藥，彭的一聲巨響。整個議事廳周圍數百米內，將會夷為平地。你們這一次，插翅難飛。別說是你，哪怕是邪神，也將要隕落在顧家莊園。哈哈哈……誰能笑到最後，誰才是這世上，真正的勝利者。至於議事廳的爆炸原因，我都想好了，我會對外宣稱，顧家叛徒顧清流，為了逼迫長老會交出家主令，不惜點燃議事廳，引爆炸藥，最終令得他自個兒與長老會成員，同歸於盡。唉，這個皆大歡喜的結局，絕對是三長老做夢都想不到的事……」顧清樹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道短促尖銳的嘶吼，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的雞鳴聲，從他喉嚨深處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