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1章 四百年時間，做了一夢

顧惜春的雙臂，驟然暴漲數倍。

雙掌邊緣，閃爍著耀眼的鋒利寒光，猶如兩道刀鋒。

同時揮動，「噗嗤」兩聲，毫不猶豫的刺入自己胸口。

下一秒，串串觸目驚心的鮮血，從他胸口，激射而出。

頃刻間，他的雙掌，已經貫穿了整個胸膛。

從胸前刺入，又從後背穿出。

葉天三人，神色巨變，誰也沒想到顧惜春竟然會做出這個瘋狂舉動。

「哈哈哈……」

鮮血，從顧惜春的前胸後背，飛濺在空氣中。

而他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痛苦，反倒是一臉的瘋狂，縱聲長笑。

「老夫稀里糊塗活了四百多年，到頭來，竟然一場空，與其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乾淨……」口中說著話，顧惜春血紅的眼神，望著葉天，噶聲道，「謝謝你，邪神，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永遠不可能從自我麻痺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四百年時間，老夫做了一個絕世高手的夢。

萬事到頭終是夢！

現在，夢已醒，老夫該……

死了……

渾渾噩噩的活著，與苟且偷生，沒什麼區別……」

說話間，顧惜春雙臂上的力量，驟然增大。

雙臂同時向外一拉一扯。

「喀嚓……」

尖銳刺耳的響聲中，顧惜春的整個身形，硬生生被他自個兒，一分為二，撕成了兩半。

無盡的鮮血，從身體斷面處，噴灑向半空。

顧惜春自我了斷的速度非常快，就連葉天也來不及阻止，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定。

「你這又是何苦呢？」

葉天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喃喃自語著。

黃堅曉緊閉著雙眼，似乎不敢直視眼前的恐怖景象。

只有趙飛揚面色如常，不動聲色的長出一口濁氣。

顧惜春一死，顧家就再也無人能威脅到葉天的安危。

這是他最願意看到的局面。

山下的喊殺聲，逐漸平息。

只有一團團炸彈爆炸後，騰起的煙霧，還依舊漂浮在半空中。

這時，一道水流從遠方的空氣中，電射而至。

下一秒，千面嬌小玲瓏的身軀，從水流中幻化而出，俏生生的站在葉天面前，狐媚眼微瞇，打量著葉天，笑吟吟的道：「葉天哥哥，你就敞開心懷，大殺特殺吧。

我早就跟你說過，即便你不想殺人，人家也要殺你。

與其被人殺，不如先下手為強，將對方給殺了。

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悲哀。

這更是你我這類人的宿命，誰也無法逃避。

認命吧。」

見葉天陰沉著臉，千面又絮絮叨叨的補充道：「昨天你還跟我說，厭倦了殺人。

切，眼前這一幕，打臉了吧？

草！

既然是無法逃避的宿命，那就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誰若想找死，那就殺了誰。

你我手上，都染了那麼多人的血，也不在乎，再多殺一些人。」

千面的話，深得黃堅曉的認同。

捧著魚缸的黃堅曉，連連點頭。

葉天搖了搖頭，沒有接千面的話茬兒，而是轉移話題問山下的戰況。

千面得意非凡的笑道：「由我出馬，參與的事，肯定是馬到功成啦。

顧家那幫亡命之徒，自殺式的進攻，只是突破了天門的第三道封鎖。

在第四道封鎖線上，遭到我的攔截。

然後嘛，你懂的啦。

欻欻欻……

我的身形，化成了流水，在人群中，穿梭游動一圈。

一千號亡命之徒，將近有九百人，心臟爆碎，頃刻間命喪黃泉，找閻王爺報到去了。

龍懷空趕到現場時，我已經將大局平定下來。

再之後嘛，傲天帶人趕到。

我把那剩下的一百多號亡命之徒，交給龍家父子對付。

給他們一個表現的機會，我這麼低調的人，總不能強行加戲，把主角的風頭給搶了吧。

於是我就跑到山腳的餐廳，喝了一杯咖啡。

喝完咖啡回來後，龍家父子已經將局面，全部平定。」

葉天摸了摸下巴，向千面投來一個讚許的目光，並沒有說話。

「葉天哥哥，你不想說點啥？」千面饒有深意的追問道。

葉天無聲的搖了搖頭。

千面有些鬱悶的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龍懷空形如白鶴般掠過長空的身影，在空氣中一閃，頃刻間，飄落到葉天面前。

不經意間，目光一轉，當他看到顧惜春撕裂成兩半的身體時，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暗暗心驚。

對葉天的神通，愈發佩服得五體投地。

葉天能將「至尊級」強者顧惜春撕裂，這樣的手段，龍懷空自愧不如。

「多謝邪神出手，保住了天門的基業。」短暫的震驚後，回過神來的龍懷空，衝著葉天躬身道。

葉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有對顧惜春的死亡真相，做出任何解釋。

山下，只有零星的槍聲傳來。

葉天當然知道，這是清理戰場時，在重傷未死的人身上，又補了一槍的常規步驟。

鎮守在廣場四周瞭望塔內的天門成員，也在這一刻，紛紛糅著昏沉的腦袋，接二連三的甦醒過來，還有幾個則是被硬生生震死，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看著滿地的廢墟，龍懷空並沒有感到悲傷，反而深感榮幸。

經此一戰，在外界看來，天門拉近了與邪神的關係。

從此以後，各方勢力，在對天門動手之前，也得掂量一下，會不會遭到邪神的殘酷報復……

龍懷空在謝過葉天後，又衝著趙飛揚躬身致謝。

趙飛揚的出現，更是他沒想過的事。

儘管趙飛揚現身天門，是為葉天而來。

但這在外界看來，也會被解讀為：天門與趙家關係匪淺！

能夠結交趙家那樣的超級家族，也是龍懷空夢寐以求的事。

緊接著，龍懷空又發自肺腑的由衷感謝千面的仗義出手。

這次，天門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化解危機，千面功不可沒。

龍懷空甚至還信誓旦旦的承諾，從此以後，千面可以自由出入天門總部的任何一個角落，有權限調動天門十萬之眾的每一個成員，包括他龍懷空在內。

千面也不跟龍懷空客氣，理所當然的回應道：「空口無憑，你給我權限，不能停留在口頭上啊，得拿出真憑實據，能夠證明我的權限。」

早有準備的龍懷空，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精緻小巧的龍形玉珮，奉送到千面眼前，「這是天門調動各方成員的信物，見到這枚玉珮，如同見到天門之主親臨。」

「有這麼玄乎？」千面一把奪過玉珮，將信將疑的問。

龍懷空微微一笑，「這是天門傳承四百多年的規矩，見玉珮，如見門主。」

千面白嫩的纖指，摩挲著白璧無瑕的玉珮，一時間，令人無法分清，究竟哪一道柔和光澤是纖手，哪一道又是玉珮。

把玩著玉珮的千面，突然高高舉起手中的玉珮，神色一變，厲聲大叫道：「龍懷空，你給我跪下！」

「噗通……」

龍懷空想也不想，當即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真摯誠懇的詢問道：「不知道柳小姐有何吩咐？」

千面收起玉珮，極為滿意的點頭道：「也沒什麼吩咐，我無非是想試試，這枚玉珮的權限效果，究竟怎麼樣。」

龍懷空差點被千面這話，雷得吐血。

但，當著千面的面，露出半點的不滿，反而滿臉堆笑，問，「柳小姐覺得玉珮的權限效果怎麼樣？」

「很滿意，很滿意。」千面連連點頭。

事實上，以她的實力和修為，根本用不著調動天門的勢力，她之所以接受天門的龍形玉珮，無非是覺得有趣而已。

幾天之後，沒了興趣，能調動天門勢力權限這件事，很可能就會被她拋之腦後……

龍懷空也送了一枚龍形玉珮給葉天，但被葉天婉言謝絕了。

天門的玉珮，雖然有一定權限，但對葉天而言，形同虛設。

一旦接受了龍懷空的贈送，反而欠了天門的人情。

不等龍傲天凱旋而歸，趙飛揚就告辭而去。

身處於天門，總讓他感到惴惴不安。

龍懷空就像一頭別有用心的老虎似的，試圖跟趙家搭上關係。

這是他最反感的事。

數百年來，天門始終獨立於京城各方勢力、各大家族之外。

他不想因為今天這事，將趙家的利益和天門捆綁在一起……

十分鐘後，龍傲天帶著一幫勝利歸來的機槍手，從山下狂奔而來。

「大哥，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龍傲天像個孩子似的，哭得稀里嘩啦，拉著葉天的手，神色激動，喋喋不休的連聲道。

此時的龍傲天身上，渾身浴血，猶如血人。

濃濃的血腥味，從他身上，飄散在空氣中。

千面有些鄙夷的白了葉天龍傲天，嘲笑道：「一個大男人，竟然哭鼻子，真不要臉。」

葉天卻是淡淡一笑，拍拍龍傲天的肩膀，安慰道：「是啊，勝利了，這場勝利，來之不易啊。」

從龍傲天狼狽不堪的神態中，葉天完全感受得到龍傲天經歷了哪些不為人知的艱險。

對於千面那個層次的強者而言，斬殺上千個「黃金級」境界的死士，猶如砍瓜切菜般容易，但對於龍傲天來說，則是一種血與火，生與死的考驗，是真刀真槍，冒著生命危險，才取得的勝利。

同樣一場勝利，自然會給千面和龍傲天這樣的親歷者，留下不同的感受。

葉天安慰了一番龍傲天後，輕聲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該離開了。

還有一些個人恩怨，等著我去處理。」

龍傲天擦去眼淚，正色道：「大哥，我想跟你一起去。」

龍懷空也幫腔道：「是啊，葉天，讓傲天給你當個跟班吧。」

堂堂天門之主給葉天當跟班，而且這種話，還是從位高權重的龍懷空口中說出，這讓葉天有些哭笑不得，趕緊回應道：「天門離開不可傲天，傲天怎麼能跟我走呢？

我只是去處理一下個人恩怨，又是去打仗，沒有必要帶上一幫人。」

聽著葉天這話的千面，忍不住嗤嗤的笑著，心中暗想，「葉天哥哥接受傲天的邀請，夜宿天門，他當時也跟我說，要來天門總部處理一點私事。

切，而最終的事實卻是，直接引發了天門和顧家的火拚，將近兩千人為了他的一點私事，付出生命的代價……」

除了葉天之外，誰也不知道千面笑聲裡的涵義。

葉天無奈的瞪了一眼千面。

千面趕緊揚起纖纖素手，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的笑聲發出來。

「大哥……」龍傲天並不甘心，再次開口。

只是，這一次，他的話還沒說出，就被葉天抬手打斷，「傲天，你的心意，我領了，就此別過。」

說話間，葉天望向千面和黃堅曉兩人，「我們走。」

千面從龍傲天身邊經過時，取出龍形玉珮在龍傲天面前一晃，不等龍傲天作出反應，她就嘻嘻哈哈一巴掌拍打在龍傲天肩膀，仰天長嘯，揚長而去，身形一聲，消失在空氣中，只有銀鈴般悅耳動聽的的嬌笑聲，從虛空裡傳來。

葉天和黃堅曉兩人，也早就不見了蹤影。

龍傲天滿臉苦澀，深感無奈，只是連聲歎息著，片刻之後，才嘶聲道：「父親，您真的把龍形玉珮給柳小姐了？」

「難道不該給？」龍懷空淡淡一笑，反問道。

龍傲天當即點頭道：「當然該給。

這次若不是柳小姐出手，咱們怎麼可能這麼快平息戰亂？

而且咱們受到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別說是區區一枚龍形玉珮，即便是我這個天門之主，也可以讓給她來當。

有德有才者，居之嘛。」

龍懷空滿是欣慰的拍拍龍傲天的肩膀，「好啊，你有這樣的胸襟，我可以退居幕後，不再過問江湖事了。」

龍傲天愣了一下神，蹙著眉，不解的追問道：「您不再插手天門的事了？」

「我本來就被老二封印在關帝塑像內，不該再重現人間的，這次解除了天門危機，我也能放心了，以你的胸懷和眼界，足以勝任天門之主。」龍懷空鄭重其事的解釋道。

話音一落，身形一閃，竄入空中，頃刻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