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3章殺（四千字大章 ）

「邪神，在本尊看來，你甚至根本不該重返華夏。

你就應該老死在海外。

或者，在海外揚威。」

斜月大師的望向葉天的眼神中，竟然多出幾分遺憾之意，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親和力，似乎此時的他，不再是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而是仁慈厚道的長者，正在跟一幫小輩，探討世事人生，「本尊當然也知道，你重返華夏，是為了萬里追兇，殺死仇人霍姆斯。

可是，霍姆斯的人頭，已經被你摘下，被你拿去祭奠你那幫死去的兄弟。

你已經達到目的了。

事實上，本尊覺得，你應該離境了。

這個國度，不適合你。

自從你歸來後。

有多少人，死在你手上，你計算過嗎？」

聽到斜月大師一句句的質問，這讓眾人不由得一陣無語。

哪怕斜月大師再怎麼裝腔作勢，甚至是已經改過自新，慈悲為懷，但也依舊洗不掉雙手沾滿的血腥。

斜月大師有什麼資格，指責葉天殺得人多……

身為當事人之一的葉天，只是淡淡一笑，回應道：「斜月，你我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數百年來，死在你手上的人，遠比死在我手上的人，多得多。

更何況，這些年中，我從未殺過十歲以下的孩子，至於嬰兒嘛，更是從來不忍下手。

即便嬰兒的親人，死在我手上，我也不會對嬰兒下手。

我寧可讓嬰兒在日後成為，我的仇敵。

每一條來到這世界的生命都不容易。

闖過重重阻礙，從數億的競爭對手中，殺出一條血路，才最終得以見到這個精彩紛呈的世界。

嬰兒哪怕要死，也不該死在我手上。

我只殺該死、該殺之人。

這一點，我問心無愧。

遠的不說，就說十個小時前，覆滅在我手上的魯家。

魯家與我的恩怨，不僅僅只是他們不聽我的忠告，取消與顧家的婚約，更因為當年天山之戰的爆發，就跟魯家脫不了干係。

他們不聽我忠告，只不過是我重返京城，大開殺戒的導火索而已。」

說到最後幾句話時，葉天一臉傲然之色，昂首挺胸，氣勢更加的篤定從容，頓了頓，意味深長的問斜月大師，「你殺了那麼多人，你心裡有愧嗎？

特別是殺了玉家的九個嬰兒，這幾年，你還能說個安穩覺嗎？」

斜月大師原本氣定神閒的神態，因為葉天最後兩句的質問，霎時變得面紅耳赤，就連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指著葉天，顫聲道：「本尊不想跟你逞口舌之能。」

「那你想做什麼？」

葉天不緊不慢的追問道，「交出白凝冰，一切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

當年你砍我一刀的仇恨，我暫時不會跟你一般見識。」

說話間，葉天撿起地上的衣服，剛要穿上時，卻被身邊的千面一把奪過。

衝著葉天嫣然一笑後，千面笨手笨腳的給葉天把衣服穿上，這讓葉天不由得心裡一暖。

葉天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事，當即開口問斜月大師，「姜雄與你是什麼關係？

他哪怕是死，也不敢說出白凝冰的下落。

這說明，他對你非常的敬畏……」

不等葉天的話說完，斜月大師就嘿嘿一笑，「實不相瞞，那小子就是本尊不記名的弟子。

這些年一直在為本尊做事。

本尊和他關係，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而你，卻打破了這個先例。

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訴你。

白凝冰就在我的手上。

但，你越想得到白凝冰，本尊就越不可能將她交給你，哈哈哈……」

說到得意之處時，斜月大師更是忍不住手舞足蹈的放聲大笑起來。

「惡魔，趕快交出我的女兒！冰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玉無雙咬著牙，恨不得將斜月大師碎屍萬段。

她從沒想到，與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仇人冒名頂替的……

此時的她，只要一想起曾經與「白龍飛」發生不可描述的行為，就讓她感到一陣噁心得想吐。

斜月大師滿臉猙獰的笑容，搖頭晃腦的道：「不可能的，想要本尊交出白凝冰，萬萬不可能。」

「你到想怎麼樣？」

玉無雙再無半點端莊淑女的優雅神態，如瘋似魔的厲聲咆哮著質問道。

斜月大師皺著眉，沉吟幾秒種後，嘿嘿笑道：「邪神，只要你離開華夏，本尊保證讓你見到白凝冰。

這筆交易，讓你佔大便宜了。」

眾人的目光，再次投注向葉天，屏氣凝神的等待著葉天的回復。

玉無雙的一顆芳心，更是猶如鹿撞般怦怦亂跳起來。

她不知道葉天會做出什麼選擇。

她更不敢強迫葉天接受斜月大師的條件，離開華夏。

她只能心急如焚的望著葉天。

「在這世上，沒人敢指使我該去哪兒，即便你是斜月大師，也不夠資格。」

葉天還是心平氣和的端詳著斜月大師，但說出的話，語氣卻是十分的強硬，擲地有聲，「別忘了，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人毛頭小子了。

以我現在的實力，想要鎮壓，甚至是將你打得灰飛煙滅，並不是什麼難事。

你若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完全可以放馬過來試試。」

說著話，葉天一抬手，拉開架勢，向斜月大師發起挑戰。「我要見到白凝冰，就必須見到她，誰敢阻攔，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葉天的話，還沒說完，他身上凝重深沉的殺氣，就在剎那間，節節攀升，有如實質般，縈繞在他週身上下，猶如怒龍，翻滾起伏，攪動八方風雲。

與葉天距離最近千面，像是觸電般，從葉天身邊飛速越快。

以她的修為，根本無法與葉天身上的殺氣對抗。

她再不與葉天拉開距離的話，她真擔心自己會被葉天的殺氣，切割成碎片。

此刻，「嗶嗶啵啵」的破空聲響，接二連三的在葉天身邊的空氣中響起。

道道肉眼可見的電光霹靂，明滅閃爍的跳動著，空間裡，亂流奔湧，嘯聚成風。

以他雙足為中心，十米範圍內的空間裡，「轟」的一聲巨響，一道巨大的龍捲風暴，悍然形成。

將直到現在，還紋絲不動，站在原地的他，渲染得猶如神魔般，氣勢雄渾，威風凜然。

黃堅曉、龍傲天、武田大良、玉無雙等人紛紛向數十米外逃竄，根本不敢逗留在葉天周圍。

十米之外的斜月大師，陰柔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厲芒，張口一聲大叫。

「卡擦！」

一道驚雷，從他體內傳出，震得整個地面都在這一刻，猛烈的顫抖起來。

緊接著，一抹數百米長，足有十米寬的無形刀氣，從他後背沖天而起，遙遙指向天際。

密密匝匝的刀鋒，猶如實質般，環繞在他身上，猶如給他穿上了一件刀鋒鎧甲。

每一道刀鋒，在相互撞擊中，發出「鏗鏗鏗……」的金屬交擊聲。

「卡擦……」

「卡擦……」

……

一個又一個的驚雷，從他體內傳出，在空氣中炸響。

隨著驚雷的炸響，他身後刀氣的威力，也在驟然遞增。

並且，逐漸形成一道月牙刀氣。

夜空的一輪明月。

在月牙刀氣的映襯下，黯然失色。

遠處的千面等人，看到這一幕時，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手心裡捏了一把冷汗。

誰也沒見過傳說中，刀法領域，宗師級別人物的斜月大師出手。

只是，這次出手，對付的人，卻是葉天。

這讓他們深感無奈。

以他們的修為，根本不足以給葉天提供任何幫助，反而會成為葉天的累贅。

所以，他們只能站在一旁觀戰，由衷的暗暗祈禱，葉天能戰勝斜月大師，救出白凝冰……

「說句實在話，斜月的刀法修為，兩百年之內，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超過他。」

武田大良瞇著眼睛，雙臂環抱在胸前，喃喃自語的感慨著，「只可惜啊，他這次遇上的對手，是邪神君。」

千面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武田大良，冷哼道：「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當然是邪神君這邊的啦。」武田大良擠出一個尷尬的苦笑，重重點頭回應道。

千面氣呼呼的哼了一聲，不再搭理武田大良，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全都投注到遠處的戰局中……

這個時候的涼亭外。

一道呼嘯的龍捲風爆

一道沖天而起的刀氣。

將整個現場，渲染得光怪陸離。

若非親眼見到這一幕，誰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竟是從人類身上爆發出來的。

「邪神，既然你不想離開華夏，那麼，本尊就送你下地獄，然後再親手宰了白凝冰，讓你們在地獄裡相見。」

狀若瘋魔般的斜月大師，一臉傲然之色，厲聲高呼道。

話音一落，又是「卡擦」一道驚雷炸響。

他身後的月牙刀氣，「轟」的一聲爆響，劃破亂流奔騰的空氣，猶如泰山壓頂般，向著數十米外的葉天，瘋狂的斬落而去。

刀氣所到之處，大片大片的空間，都在瞬間紛紛化作碎片。

藍色的電光，紫色的霹靂，像無數條毒蛇般，在空間裡飛速翻騰疾走。

陰風陣陣，猶如百鬼夜哭，令人肝腸寸斷，為之動容。

更可怕的是，整個地面都在刀氣的碾壓下，頃刻間崩碎成渣。

三米厚的一層地面，化成粉末塵埃，瀰漫在空氣中，遮天蔽月。

將葉天那邊的情況，遮掩得嚴嚴實實。

只有刀氣像洪荒野獸般，在塵埃中，奔騰呼嘯衝向葉天。

「小心啊……」

「邪神君，擔心……」

「葉天哥哥……」

……

遠處的千面等人，滿心關切的齊聲大叫，發聲提醒葉天。

眾人話音剛落時，從斜月大師身後飛出的月牙刀氣，就已經排山倒海般蔓延到葉天頭頂。

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斬落到葉天頭頂。

眾人齊聲驚呼，不忍看到葉天被刀氣斬碎成渣的悲慘畫面。

千面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嬌小玲瓏的動人身軀，劇烈顫抖著，牙關咬得格格作響。

遠處的空間裡，漂浮中厚重的重重塵埃，誰也無法看清葉天此時的處境。

只能見到懸浮在葉天頭頂的風捲風暴，在刀氣的劈斬中，頃刻間轟然碎裂，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天哥哥，我來了……」

千面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滿心怒火的她，發出一聲絕望的低吼，身形化成一道流光，閃電般躥向斜月大師。

哪怕她知道自己不是斜月大師的對手，她也要向斜月大手出招，給葉天復仇！

她的身形，剛一竄出，葉天那邊，從塵埃中，衝起一道月牙刀光。

其急如電。

亮如白晝。

只有巴掌大小的一片刀光，穿破厚重的塵埃，飛向斜月大師。

刀光一閃。

整個夜幕下的涼亭外，數十里之內，全都被刀光映照得一片雪亮。

眾人的眼睛，受到強光的刺激，都在剎那間本能的閉上。

他們只能聽到空氣中傳來怒雷滾滾的聲音，接二連三的在耳邊炸響。

緊接著整個世界一片安靜。

當眾人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的一切，已成定局。

就連浮動在空氣中的塵埃，也紛紛落地。

葉天依舊站在原地。

似乎根本就沒挪動過腳步。

臉上的神色，一片木然。

不見悲喜。

而斜月大師則是滿臉的驚慌惶恐之色，大張著嘴巴，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斜斜指向葉天的手臂，像是觸電般劇烈顫抖著。

化成流光，躥向斜月大師的千面，再次化成人形，出現在斜月大師面前。

望著近在咫尺的斜月大師，千面也是一臉的驚訝，連呼吸都似乎快要凝滯了。

定了定神，連連深吸幾口氣後，千面的目光再次集中在斜月大師身上……

此刻的斜月大師胸前，赫然印著一個巴掌大小的刀痕。

形如月牙，栩栩如生，猶如活物般蠕動著。

驚恐萬狀的千面，連連糅著眼睛，試圖讓自己的眼睛，看得更真切些。

當她再次集中所有的注意，投注在月牙刀痕上時，刀痕竟然緩緩的向斜月大師體內鑽入……

「啊……」

眼前所見，令得千面失聲尖叫。

只有發出尖叫，才能稍微將她心頭的恐懼感，減弱一些。

遠處的黃堅曉等人，也紛紛向斜月大師這邊，狂奔而來。

當他們看到斜月大師胸前的情形時，也是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出現在斜月大師胸前的刀痕，與先前從葉天身上飛出的那一道月牙刀光，如出一轍，形狀大小，一模一樣……

「大師兄，竟然以意念控制刀意，隔空斬殺斜月大師！」

黃堅曉說出心中猜想這番話時，聲音裡充斥著掩飾不住的顫抖，連他也感到難以置信。

但他卻知道，只有這個結論，才能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幕。

黃堅曉得出的結論，得到身邊眾人，一致的認可。

短暫的失神後，千面很快恢復冷靜，拔足飛奔向著葉天這邊而來。

她並不關心斜月大師有沒有死，她最在意的是，現在的葉天，究竟怎麼樣了，她甚至也無暇思考剛才的月牙刀光是怎麼一回事……

「葉天哥哥，你怎麼樣了？你沒事吧？」

衝到葉天身邊的千面，滿臉淚痕，迫不及待的連連搖晃著葉天的身子，試圖喚醒葉天。

然而，葉天卻始終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千面擦了一下眼淚，這才發現，葉天的身上，一片焦黑，而且每一根毫毛和頭髮都是倒豎而起的狀態，儼然是被雷劈後留下的痕跡。

緊接著，千面又發現正有絲絲縷縷的輕煙，從葉天身上，裊裊升起，在空氣中，經久不散。

千面甚至還聞到焦糊味道。

這讓千面「哇」的一聲，大哭出聲。

撲到葉天身上，放聲大哭。

從葉天身上的種種症狀中，以她的經驗和閱歷，自然看得出來，葉天已經沒了……

聽到千面哭聲的眾人，紛紛跑了過來，見到與一截焦炭沒什麼區別的葉天，也是一陣悲傷。

誰都沒想到，不死邪神竟然以這樣的方式死了。

「這孫子，這孫子，我砍了他……」

武田大良雙目蘊淚，氣急敗壞的大吼一聲，身形躥起的瞬間，雙刀出鞘，如雪的刀光，再次將漆黑的夜空照亮，刀鋒破空，斬向數十米外的斜月大師。

與此同時，「啪」的一道清脆響聲，從千面的秀臀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