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7章 五指山

聽到葉天這話，李家兄弟倆面面相覷的打量著彼此。

誰也沒想到，殺伐果斷的「葉先生」，竟會說出這種話。

兩人心頭的疑惑，也很快被葉天解開……

「我只是不希望更多的人，死在這裡。」葉天輕描淡寫的開口道。

雖然葉天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但在沒有收到師傅的進一步只是之前，李家兄弟倆卻是誰也不敢離開。

風塵異人終於在這一刻，冷哼道：「邪神，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是某家的親傳弟子。

他們的死活，與你無關，你用不著在某家面前裝好人。

你的雙手沾滿了多少血腥，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某家，卻是一清二楚。」

「邪神」二字，從師父口中發出，傳入李家兄弟倆耳中，兄弟二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只覺得手足冰涼，心頭躥起道道寒氣。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的李全，也在聽到這個兩個字後，面露驚恐之色。

至於李能則是直接一跤摔倒在地。

雖然只是短短兩個字，但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涵義有多恐怖，作為闖蕩江湖多年的李家兄弟倆，卻是再清楚不過。

「哥……」

面無血色的李能，嘴唇發紫，囁嚅著小聲低喚著李全，「咱們該怎麼辦？」

此時的李能，已經萌生退意。

若是執意留在這裡，一旦邪神和師傅交戰，勢必會造成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悲劇……

李全咬著牙，無聲的搖了搖頭。

以他對師傅性情的作瞭解，若是這個時候離開，恐怕一步都還沒跨出，就被師傅給捏爆了腦袋。

正當李家兄弟倆惴惴不安之際，風塵異人黑寶石般的眼眸，掃向兄弟倆，冷聲道：「不成器的東西，給某家滾到一邊兒去。」

風塵異人這話，對於李家兄弟倆而言，無異於古時皇帝大赦天下的聖旨。

兄弟倆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相互攙扶著，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數十米外的人行道上，這才一屁股癱坐在地，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著……

不知怎地，兄弟倆竟然對邪神，心生感激之意，若非有邪神那番話，他二人肯定會受到惡戰牽連，保不齊連小命都得玩完兒……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但這並不妨礙，我以好人的標準，來嚴格要求我自己。」

葉天懶洋洋的笑了笑，依舊心平氣和的打量著風塵異人，表面上的平靜，只有他自己知道，全是裝出來的，他的內心，則早在吩咐千面和灰太狼帶著趙蓓等人趕緊離開時，就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以他的修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感應到數公里之內的強者氣息。

當時，一股熟悉而且強大無匹的氣息，進入他的感應範疇。

由於對方的實力，在三年前，就超出他好幾倍，即便是如今，他也沒把握戰勝對方，所以他寧可獨自面對強敵，也不願讓趙蓓等人受到牽連……

事實上，葉天根本就沒想到，窩囊廢似的李家兄弟倆竟然會是齊真君的親傳弟子。

風塵異人陰冷如寒霜的眼神，再次落在葉天身上，聲音裡帶著嘲諷與不屑，「多年不見，不曾想，你的修為，竟然精進如斯！

當年你不是某家的對手，現在也不是，今後更不會是。」

「不打過，又怎麼知道？」葉天無所謂的聳聳肩膀，不羈的回應道。

其實他的心裡，也沒底——

三年前，齊真君的修為就已跨入了星空強者的境界，如今又晉陞到哪個層次，以他的眼力勁兒，也絲毫看不出來。

風塵異人緩緩搖頭，輕歎道：「邪神啊，你還是和當年的桀驁不馴，自以為是。

當年若非有人暗中相助，你真以為憑你的本事，能逃出某家的五指山嗎？

這次，某家要送你……

歸西！

同時，為了滿足一個將死之人的心願，某家願意讓你看見某家的真面目。」

說話間，也不見風塵異人的雙手有何動作，只聽「嗤……」的一道輕響，遮掩在他頭上的頭套，頃刻間應聲碎裂，化作粉末，飄落在地。

一張漆黑如碳的臉孔，露在空氣中，膚色比眼睛更黑，若是身處光線幽暗的環境中，不仔細觀察的話，絕沒有人會發現他的存在。

只有眼中的晶亮光芒，像是掛著夜幕上的兩顆星辰般，熠熠生輝，格外引人注意。

額頭前凸，顴骨高聳，眼窩深陷，鷹鉤鼻彷彿可以懸掛上一盞油燈，長滿絡腮鬍，每根鬍鬚都想鋼針般閃爍著烏黑的光澤。

整個人顯得威風凜凜，殺氣四射，猶如殺神降世。

「你果然是齊真君。」葉天故作平靜的說了一句。

當年與齊真君交手時，他也沒親眼見到齊真君的真面目，只是從美人師傅那裡聽到過，關於對齊真君武學路數的描述，從而做出的猜測……

風塵異人黑色的唇角，向上一勾，浮現出一個詭異森冷的弧度，「從這一刻起，你下了地獄，也能做個明白鬼了。

對於將死之人，某家向來都不願藏私。

某家也不妨告訴你……

齊真君便是某家！」

在齊真君眼中，葉天顯然已是個……

死人！

遠處的李家兄弟倆，以他們的修為雖然聽不到師傅和邪神的對話，但卻能看得到兩個當事人身形周圍的空氣變化。

空氣中呈現出肉眼可見的奔湧亂流，嘯聚成風，呼呼啦啦作響，藍色的電光霹靂，像一道道鬼火般明媚閃爍著。

明明是天光朗朗的清晨，但當事人數十米範圍內，卻猶如陷入了沉沉夜幕。

「哥，你說誰能贏？」

李能顫聲問身邊的李全。「師傅能贏嗎？」

他倆並不知道葉天和齊真君當年的仇怨，只知道邪神有著逆天的強悍實力，擋者披靡，橫掃當世強者，也知道師傅風塵異人的實力，深不可測，但究竟有多強，兩人並不清楚……

李全深吸一口氣，失魂落魄的眼神，直勾勾的鎖定在葉天和齊真君身上，沉吟片刻後，才有氣無力的緩緩搖頭，「他們這個級別的強者交手，勝負難料，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都會成為導致勝負的關鍵因素。

誰勝誰負，哪怕是到了最後一刻，誰也說不清楚。」

李能心中暗想，哥哥這話，說了跟沒說，好像沒啥區別……

此刻的葉天和齊真君兩人，像是陷入了怒濤滾滾的海面上，風起雲湧，碧浪滔天捲起萬重浪，無盡的狂飆像銳利的刀鋒，縱橫翻飛的切割在空氣中。

數百米範圍內的空間，紛紛崩塌碎裂，化為虛無。

原本就離地三尺懸浮在空中的齊真君，倏然沖天而起，化作一道詭異的虛影，然後又在半空中巧妙的一個翻轉，雙臂暴漲，雙手化成巍峨高大的【五指山】，一上一下，重重疊疊，相互交錯著，向著葉天緩緩碾壓而下。

「五指山，壓死你。」

齊真君厲聲狂吼，連連揮動著雙手，雙手五指形成的山嶽，層層疊加，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所到之處的虛空裡，狂飆炸裂，空氣蹦碎，一切自然法則都在毀滅消亡。

上百米大小的兩座五指山，猶如實質般，令人為之心神俱寒，投下兩道漆黑的陰影，牢牢的將葉天籠罩住。

「轟轟轟轟……」

「卡擦卡擦……」

「砰砰砰砰……」

「彭彭彭彭……」

……

五指山距離葉天還有三十米時，葉天腳下的路面就在各種尖銳刺耳的爆響聲中，崩裂破碎，化成激憤，在空氣中，一團團的飄散著。

頃刻間，數百米長的路面，瞬間碎裂，像是遭到十級強震的肆虐，除了葉天腳掌下踩住的地面外，其餘路面，再無一寸完整的地方。

地下更是傳來「隆隆……」的沉悶響聲，猶如成千上萬頭巨獸，在地表下，崩騰呼嘯而過。

道路兩側的樹木也被強勁的力量，連根拔起，在半空中爆碎成渣。

「五……」

「指……」

「山……」

懸浮在高空中的齊真君，長髮飛揚，黑衣獵獵作響，語速陡然變得遲緩每一個字出口，空氣中都傳來震耳欲聾的回音，裊裊飄蕩，經久不息……

厚重的威壓，令得葉天連眼睛都睜不開，只能力灌雙足，將一雙腳掌牢牢的定在地面，猶如扎根在大地的參天巨木般紋絲不動。

即便如此，從五指山上釋放出綿密如潮水般的威壓，還是令得葉天身上的衣物，在不絕於耳的陣陣「嗤嗤……」脆響聲中，撕裂成碎片，露出一具不著寸縷的身軀。

「哧哧哧……」

又是數十道威壓如利刃般在他身上劃過，頃刻間，數十道傷口赫然出現在他的前胸後背上，眨眼間，鮮血像噴泉般，飆射如飛。

以葉天【藥人之體】的逆天體質，也扛不住【五指山】的威壓侵襲。

但他終究是【藥人之體】，觸目驚心的傷口，剛一出現，又在瞬間自動癒合。

雖然身體承受著威壓的摧殘，但葉天的神識卻是一片清明，不斷思索著應對之策。

這一次，他不願拔除識海內，封印功力的第五枚青銅釘子，即便解除所有功力，也不一定能摧毀【五指山】的狂暴能力。

「哧哧哧……」

威壓不斷在他身上切割出傷口。

「嗤嗤嗤……」

他的傷口裡不斷有鮮血飆射而出。

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每一道威壓都只能傷他的皮肉，並不會對他的骨骼和五臟六腑，造成重創。

【五指山】越是往下沉落，速度就越緩慢，但威壓也在齊真君的功力催動下，節節攀升。

「轟隆隆……」的雷鳴炸響之聲，不絕於耳的震盪在整個江城大學的範圍內。

無數師生都被這邊的動靜，牢牢的吸引住了目光，不論身在江大的哪個角落，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凌空懸浮的齊真君，狀若神魔般，凜然有威的雄姿。

雖然滿心好奇，但卻無一人敢向這邊靠近半步。

眼前所見的場面，太過驚世駭俗，遠遠超出了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範疇。

齊真君原本還以為，只要一祭出【五指山】，以他星空強者級別的罡力，分分鐘就能將葉天鎮壓，然而事實，卻讓他有些驚訝——

葉天竟然能在【五指山】的壓迫下，強撐整整五分鐘的時間！

「五指山……壓死你……」

語速低沉遲緩的聲音，再次從齊真君的喉嚨深處爆發而出。

整個空間，頃刻間震盪起來。

葉天腳下的地面，又一次碎石翻捲，化作重重塵埃，漂浮在空氣中，遮天蔽日，將天空渲染得光怪陸離。

一輪紅日，也成了昏暗沉沉的硫磺色，一派世界末日降臨的恐怖場景。

齊真君對葉天恨之入骨，三年前就恨不得將葉天碾壓成渣，碎屍萬段，今日終於有機會，一雪前恥，他決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今天，你必須死，某家要打破不死邪神的神話。」齊真君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恨意和得意，厲聲咆哮著。

一想起當年的事，就讓他恨得牙癢癢！

而葉天的腦海中，也終於在這時，閃過一道靈光，一個神話故事的所有細節都在此刻鉅細無遺的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