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7章 無心插柳成蔭

　穿上長袍，踩實皮鞋，對著鏡子，將紐扣一絲不苟地扣好，蘇韜拿手壓著頭髮，對著鏡子照了照，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蘇韜很喜歡欣賞自己的樣子，在別人看來，或許是自戀和臭屁，但蘇韜卻覺得這是每天早上給自己打氣，努力讓自己元氣滿滿的一種激勵方式。

　他整理好東西，將衣物放在行李箱裡，然後站在門口環顧了一下這個不算特別大，但留下無數回憶的小公寓，自己即將離開燕京返回淮南。

　靳國祥專門給蘇韜打了個電話，說想邀請他一起去見見水老。

　蘇韜和水老經常會通電話，關於老革命重走長征路一事，已經確定他和曹老都會出席參加。

　但這一次的電話，蘇韜覺得水老有點不對勁，好像是病了。

　蘇韜下樓的時候，龍三早已等候多時，她打開了後備箱，然後幫蘇韜將行李箱放進去，笑道：「沒想到還挺沉的。」

　蘇韜坐上了後排，龍三調整了一下後視鏡，用玩味地眼光審視蘇韜，上下打量一番，才莞爾一笑，「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就算是長相俊朗，也要靠衣著打扮。沒想到一身長袍，你穿得倒有幾分風骨。」

　「謝謝誇獎啊！倒不是想穿得這麼招搖，主要是我的衣服就這麼幾套，都是別人定制的，想穿其他風格的衣服，那也沒轍啊。」蘇韜看了一眼窗戶玻璃，接著反光自戀地點了點頭，心情也變得舒暢起來。

　龍三瞟了蘇韜一眼，發動車子，緩緩地打著方向盤，他們現在得出發去見老龍皇，之所以帶上行李，是見過了老龍皇之後，還得將蘇韜送到首都機場。

　龍三似笑非笑道：「看衣服的面料，就知道長袍價格不菲，這種服裝都是量身定做的，在市面上可是買不到的。」

　「你難道不知道網購嗎？」蘇韜搖頭苦笑道，「進入app，搜索關鍵詞『蘇韜同款』，就可以查到很多一模一樣的衣服。」

　龍三啞然失笑，「你是在炫耀自己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嗎？」

　蘇韜哈哈大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對了，老龍皇最近的飲食作息還正常嗎？」

　龍三點頭道：「病情比之前要緩解了很多。」

　蘇韜放心不少，「和烽火合併的事情，現在到了什麼環節？」

　「我已經跟元蘭對接過幾次，她始終不配合我。老大，要不你直接把元蘭給撤掉吧。」龍三撇嘴抱怨道。

　蘇韜覺得頭皮發麻，「怎麼我聽元蘭說，是你提出的方案不合適，讓你修改，你卻拒絕？」

　龍三不悅道：「這死婆娘竟然在背後這麼說我，哼，我給出的方案合情合理，有什麼不合適的？難道完全按照烽火的意思，吞併掉龍組才能隨他們的意？」

　蘇韜慢慢清醒下來，安靜地聽著龍三抱怨，等龍三將心中的怨言全部說完。他沉聲道：「龍焱的創辦已經迫在眉睫，我想你和元蘭都要站在大局考慮問題，而不是為了雞毛碎皮的瑣事爭吵。權利都是用實力爭取而來，龍焱在成立之後，將重新打亂原來的格局，英雄不問出路，只要做出成績的人，都可以成為新組織的核心。」

　龍三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笑道：「你說得沒錯，江山都是靠一槍一彈打下來的，龍組想要獲得烽火的認可，還是得要用拳頭和功勳說話。」

　蘇韜笑了笑，目光落在窗外，道：「龍一，在做什麼？」

　「他還是像以前那樣神出鬼沒。」龍三看了一眼蘇韜，知道他對龍一依然忌憚。

　蘇韜似乎在自言自語，「他究竟在等什麼呢？」

　終於抵達老龍皇居住的宅院，蘇韜熟門熟路走到院內，老龍皇躺在那把老舊的籐椅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蘇韜見石桌上有茶具，開始自己泡茶，他檢查了一下泡茶的水，竟然是長白山一帶的山泉水，也不知用什麼方式運輸和儲存，才能保持如此鮮冽。

　等茶香四溢的時候，老龍皇慢慢睜開了眼睛。

　蘇韜遞了一杯茶盞過去，老龍皇先聞了一下撲鼻的香氣，隨後一飲而盡，感慨道：「好茶啊！」

　蘇韜朝角落裡望了一眼，道：「如果有人願意品嚐一下，我可以多泡一杯。」

　老龍皇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笑道：「還是不必了，他肯定不會賞光。」

　蘇韜遺憾地歎了口氣，憑知覺他知道龍一很有可能就在那裡，但老龍皇告訴自己，龍一暫時還不會跟自己見面。

　老龍皇似乎猜出了蘇韜的心思，耐心地說道：「第一，龍一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神秘，他不出現並非我要求如此，而是他覺得目前這個狀況，不適合與你見面；第二，龍一會是你很好的幫手，無論對龍組還是新組織，都將無比的忠誠，這一點我可以用人格進行擔保；第三，他藏在暗處，對你而言既是鞭策，也是定心丸。因為有了他這麼個變數，你將有機會創造更多的可能。」

　老龍皇的前兩點並不難以理解，第三點則值得尋味，因為觸碰到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

　蘇韜其實也很豁然，既然老龍皇已經決定將龍組交給自己負責，他就沒必要多疑。

　「我給您搭個脈吧。」蘇韜轉移話題道。

　老龍皇配合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腕，蘇韜聚精會神，只覺得脈搏中傳來一股沉穩有力的節奏感，比上次見面時有了明顯的好轉。

　蘇韜用紙寫下一個全新的藥方，笑道：「恢復得很好，您很快就能龍精虎猛了。」

　老龍皇卻是搖頭，失落地笑了笑，「我現在的要求不高，只希望能給你穩住局面。我和老火商量過了，下個月將正式合併龍組和烽火，新組織取名為龍焱，你不要辜負我們的期望。」

　蘇韜眼中露出毅然之色，「我不會讓你們失望。」

　老龍皇滿意地點了點頭，沉默片刻，突然問道：「聽說你在東非受了很嚴重的傷，以前的功夫全部沒了？」

　蘇韜歎了口氣，道：「我正在努力練習，並沒有想像得那麼糟糕，還有恢復的希望。」

　老龍皇淡淡道：「據說老火親自教了你，你現在比劃一下給我看看。」

　蘇韜有點意外，他知道老龍皇在巔峰時期，比燕無盡要可怕，聽他這語氣好像是打算指點自己。

　蘇韜自然不能錯過這個好機會，「他其實並沒有教我什麼！只是讓我每天都勤扎馬步，然後只練一招！」

　「一招？這傢伙也太小氣了吧？」老龍皇皺了皺眉，有點不耐煩地催促，「趕緊演示。」

　蘇韜氣定神閒，扎馬步他已經練到隨心所以的境界，雙腿左右畫了一圈，重心下沉，姿勢標準。

　老龍皇不置可否。

　蘇韜深吸一口氣，如同往常一樣，極認真地揮出一拳！

　拳頭刺破空氣，發出爆鳴聲，速度並不是特別快，但卻有千鈞之勢。

　老龍皇眼中閃過一道異色，旋即點了點頭，走到蘇韜身邊，用枴杖調整了一下他的姿勢，道：「拳是好拳。但很奇怪，我怎麼從來沒有見老燕用過這一拳？」

　蘇韜站直身體，笑道：「燕老說過，這叫做一招鮮，如果練成的話，可以吃遍天。難道你沒聽過嗎？」

　若是承認沒聽說過，好像很沒面子，老龍皇當然不會想到，燕無盡當初是為了鼓勵蘇韜。

　蘇韜從東非返回國內，身體一塌糊塗，以燕無盡的經驗，蘇韜沒救了，這輩子怕是不能習武。

　因此，燕無盡只教了他一拳的基礎理論，並沒有其他的含義。

　但連燕無盡也沒有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蘇韜每天只練習這一拳，但這一拳練得精專，威力比想像中要大得多。

　老龍皇覺得其中有古怪，嘴上卻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然聽說過，只不過這招式非常難練。」

　蘇韜此前一直覺得燕無儘是在忽悠自己，見老龍皇這麼說，心情為之一振，笑道：「連最難練的天截手我也能練成，這一招鮮又算得了什麼呢？」

　老龍皇很欣賞蘇韜骨子裡的堅韌，頷首道：「練武之人，講究持之以恆。」

　蘇韜滿臉期待地盯著老龍皇看了許久，半晌沒有下文，「沒有了？」

　老龍皇反問道：「不然呢，有什麼？」

　蘇韜撓頭，厚著臉皮說道：「好歹也得給我傳授個什麼獨門絕技吧？」

　老龍皇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原來是想讓我傳授你武藝！我的功夫路數不適合你。我和老火不一樣，他練得是內家拳，而我練的是格鬥技。格鬥技是在生死錘煉中積累起來的經驗，如果換做你是那個姓劉的小子，或許我還能指教他。你還是好好練練，這一……一招鮮吧！」

　聽老龍皇拒絕了自己的要求，蘇韜並不遺憾，笑道：「那就請你指點一下劉建偉？他雖然現在是烽火的人，但以後烽火、龍組都是一家親……」

　老龍皇輕輕地歎了口氣，「也罷，那你讓劉建偉來找我吧，如果他能熬得下來，日後對你應該會有所幫助。」

　蘇韜喜上眉梢，笑道：「您真是大好人吶！」

　等蘇韜離開，老龍皇站在空曠的院子裡，按照蘇韜架勢比劃了一拳，皺眉自言自語道：「如何才能打出威力十足的一拳呢？沒想到老火，還真留了殺手鑭。」

　遠在漢州的燕無盡，正抱著個紫砂壺打盹，感覺渾身一機靈，打了個驚天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