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1章 一輩子的對手

　走出大門，來到停車場，蘇韜轉過身，看了一眼屋頂那條張牙舞爪的華夏龍，心中唏噓不已。

　只要是人都會遇到生老病死，即使龍皇也難以改變這個結果。只不過龍皇比普通人更加不敢正視自己的疾病，因為他心中牽掛太多的東西，所以知道如果變成一個普通人，將會失去太多東西。

　不過，雖然立場不同，但龍皇無可爭議是值得尊敬的人。華夏因為有這樣的前輩，才有來之不易地進步和發展，才擁有重新崛起的機會。

　所以蘇韜發自肺腑地想要幫助龍皇解除病痛，至於剛才給龍皇梳理體內經脈，也是竭力而為。

　蘇韜坐上車，給燕無盡撥通電話，燕無盡問道：「我那個老夥計的情況怎麼樣？」

　「非常糟糕，我束手無策。」蘇韜遺憾地說道。

　帕金森綜合症是公認的世界性難題，治療難度不亞於紅斑狼瘡，患了這種病的名人有很多，比如拳王阿里，又比如霍金。

　燕無盡沉默許久，歎氣道：「連你都沒有辦法，那他真的很危險了。不過，你是一個擅長創造奇跡的人，為何不努力嘗試一下？」

　蘇韜搖頭，解釋道：「並非我不想嘗試，主要是他不願意面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心中有執念。如果他從現在開始不在與人動手，再通過藥物和其他治療手段，可以延緩病情。至少十年內，他可以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燕無盡苦笑道：「如果換成是我，也無法接受這個治療方案。」

　燕無盡和龍皇都是一類人，他們可以死，但絕不能放下自己的尊嚴和信仰。蘇韜皺眉道：「我會再想像，看有沒有其他方法，讓他打開心結。」

　燕無盡長呼一口氣，道：「難度太大，你盡力而為吧。」

　燕無儘是世界上最瞭解龍皇的人之一，讓龍皇改變心態？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燕無盡的一聲感慨，蘇韜聽得出這是發自肺腑的歎息，作為一輩子的對手，燕無盡對龍皇也充滿了尊重和敬意，如果不是烽火和龍組天然對立，燕無盡和龍皇應該能成為至交好友。不過，反過來分析，這個結論也無法成立，畢竟烽火和龍組如果不存在對立，龍皇和火神也不會在交鋒的過程中，相互瞭解，英雄相惜。

　蘇韜還是很羨慕有這樣一個對手的，雖然龍組推出了秦經宇，作為自己的在對手，但蘇韜卻覺得秦經宇和龍皇相比，欠缺了很多人格魅力，蘇韜無法像火神看待龍皇一樣，看待秦經宇。因為秦經宇處理問題，沒有絲毫底線可言，更關鍵的是，秦經宇骨子裡沒有信仰。

　如今這個社會，沒有信仰，不僅可怕，而且可悲。

　……

　秦經宇坐在辦公桌前，拿到了剛才得到的消息，手指在桌面上重重地敲了兩下，追問道：「蘇韜的結論和王曦一樣？」

　龍三點了點頭，沉聲道：「是的，如果龍皇不再動武，或者還有延緩病情的可能，但是你也知道龍皇的性格，他是一個性格剛毅之人，絕對不會讓自己形同廢人。」

　秦經宇皺了皺眉，歎氣道：「問題不在龍皇身上，而在蘇韜的身上，這傢伙肯定有辦法治好龍皇。」

　龍三目不轉睛地盯著秦經宇，意外道：「你懷疑蘇韜不肯出全力？」

　秦經宇冷笑道：「如果讓你去保護火神，你能心甘情願嗎？雖然王曦成名多年，但蘇韜是如今華夏公認最好的中醫大夫，他治好了那麼多病人，從來沒有畏難，現在輕而易舉地就退縮，一點也不像他的性格。」

　龍三認可秦經宇的觀點，下意識地頷首，沉聲道：「若是他不願意出手，我們也沒有辦法強求。」

　秦經宇晃了晃手指，沉聲道：「讓別人按照你的想法辦事，有兩種辦法，第一是給他足夠多的好處，讓他心甘情願地為你效勞，第二是抓到他的軟肋，逼迫他不得不給你賣命。」

　龍三眼睛一亮，惋惜地說道：「看來我們只能用第二種辦法了。」

　秦經宇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你越來越聰明了。」

　龍三苦惱地皺了皺眉，提醒道：「不過就怕龍皇知道，會不高興。他似乎挺看重蘇韜，龍二和龍八刁難蘇韜，龍皇給他倆最嚴重的懲罰……」

　秦經宇搖頭，冷笑道：「你搞錯了。龍皇懲罰那龍二和龍八，並非因為蘇韜，而是了維護自己的權威。當一個人身染重病，感覺自己的力量逐漸消失，他會恐懼和擔憂，害怕總有一天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為了化解自己的擔憂，就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去鞏固自己的權威。」

　龍三微微一愣，沒想到秦經宇會如此評價龍皇，她輕聲道：「儘管龍皇病重，但他始終是龍組的靈魂。」

　秦經宇見龍三還在維護龍皇，淡淡笑道：「沒錯，這是所有龍組成員的想法，但英雄遲暮，廉頗老矣，總有一天龍組必須要注入新鮮的血液，睿智的人會選擇急流勇退，意識到自己即將步入低谷，主動退位讓賢。」

　龍三秀眉蹙起，這其實是現在龍組成員絕大不多數人的想法，所以自己提前一步，主動向秦經宇靠攏，自從龍皇的病情傳出之後，不少人都和自己做出了一樣的選擇。

　龍三眉頭舒展，笑著說道：「您是龍皇選定的繼承人，未來龍組一定會交到您的手中，其實龍皇應該早做打算，早點讓你成為新龍皇，而他老人家可以光榮退休，好好養病。」

　秦經宇對龍三的態度很滿意，他為了讓龍三靠攏自己，早在兩年前就開始暗自謀劃，龍三能從底層一步步走到龍組第三號的位置，不乏秦經宇的暗中培養，至於龍三也是心知肚明，和秦經宇當成了默契。

　秦經宇淡淡道：「你放心吧，如果我成為龍皇，你將是我的左膀右臂。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幫我緊緊盯住龍一，因為他是我的心腹大患。」

　龍三歎了口氣，沉聲道：「我一直在觀察龍一，可惜他隱藏得實在太好，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是，請你放心，龍皇現在病重，很多事情都交給龍一來處理，只要他露面的次數越來越多，總有出現破綻的時候。」

　秦經宇朝龍三擺了擺手，龍三衝著秦經宇微微一笑，旋即離開了房間。幾分鐘之後，佟左青推開了房間的門，秦經宇露出少見的疲倦之色，揉了揉太陽穴，道：「剛才龍三的話，你在隔壁也已經聽到了，有什麼想法？」

　佟左青坐在沙發上，點燃短煙槍，吧嗒吧嗒抽了兩口，沉聲道：「從龍組內部的形式來看，龍皇的確對你有所質疑。」

　秦經宇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冷笑道：「他憑什麼質疑我？這麼多年來，我為龍組做的事情少嗎？當初讚賞我有梟雄風範，現在卻特麼的指責我辣手無情，薄情寡義。」

　佟左青連忙與秦經宇低聲勸說道：「你現在的狀態不好，因為你變得不自信了。」

　秦經宇微微一怔，重重地吐了口濁氣，坐在辦公椅上，讓自己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你評價得沒錯，我的確開始不自信了。從南斯達旺回來之後，我的心態一直就很焦慮。我竟然會懷疑龍皇會選擇龍一取代我的位置，我還是我嗎？」

　佟左青耐心地勸說道：「任何人都會遭遇挫折，強者和弱者的區別在於，弱者會一蹶不振，而強者會化悲憤為動力。你之前的路走得太順，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對手，突然出現蘇韜這樣的強大對手，使得你心態出現變化，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暫時的迷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永遠沉浸在失敗的陰影之中，再也爬不起來。打敗你的人，不是龍皇，也不是龍一，更不是蘇韜，而是你自己。」

　秦經宇凝視著佟左青，突然伸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面頰，旋即自嘲地笑道：「很難想像，我竟然有一天會需要別人給我灌輸心靈雞湯。」

　佟左青嘴角浮出笑容，認真地說道：「我的選擇不會錯，你絕不是那種輕易會被打倒的人。你會繼承龍組，成為華夏最頂尖的人物。」

　秦經宇眼中閃過一道深邃之色，「在蘇韜的身上，卻是有許多我值得思考的地方。以前我太相信自己，從來沒有將餘光放在身邊，或許我該改變一下思路，多去思考如何讓身邊的人變得強大，那樣這樣我才有更多可以借助的力量。」

　佟左青聽見秦經宇這麼說，也是感慨萬千，秦經宇作為華夏俊傑榜第三號人物，無疑是一個有個人魅力的人，但他實在太自我，也非常獨斷。

　他信任自己超過信任別人，一旦決定的想法，沒有人可以改變，跟他身處一個陣營，完全是依靠利益維繫，沒有任何情感的交流，如果當某一天自己失去利用價值，秦經宇絕對會沒有任何理由地拋棄自己。

　但蘇韜讓秦經宇有所改變，秦經宇相信夥伴，相信盟友，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多說有一個強大的對手，會使人潛移默化地進步，這句話講得一點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