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吃了我的心

這是一種極度扭曲的感情，也許讓人無法理解，但事實上卻又非常的明朗。

如果說水哥跟虎爺之間沒有師兄弟的感情，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水哥有更遠大的夢想，可偏偏他不得不按照當初在師父臨終前立下的誓言去履行！

他不想違背那個照顧自己師弟一生一世的誓言，於是，隨著日積月累，他心底對於師弟的埋怨也就漸漸地壯大了！

這就好比一個男人深愛著某個女人，可是女人卻對這個男人沒有丁點的感覺，就連說話都欠奉，於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愛也就變成了刻骨銘心的恨意！

當下，水哥對於虎爺的情感，大抵就是這樣的！

「哈哈哈，我解放了，我終於解放了！！」他開懷的大笑，彷彿瞬間解開了牽絆在身上的枷鎖，渾身都覺得輕鬆自在不已，自由也在向著他招手致意……

原本氣若游絲，命懸一線的虎爺，在意識逐漸消沉的時刻，隱隱約約聽到了水哥的這一番惡毒的言論，他的眼角流淌下了兩行清淚。

使勁了渾身的力氣，緩緩而又虛弱的睜開了雙眼，那張慘白的胖臉上寫著滿滿的痛苦，喃喃自語道：「哥哥，你騙我的對不對？你說的這些……都是騙我的，其實你一直都疼愛我的是嗎？」

恍惚間，虎爺似乎打開了心竅，想要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他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什麼，為什麼朝夕相處的師兄弟，彼此間竟然有這麼大的隔閡。

那一番話落入耳中，令思想單純的他心如刀絞一般的疼痛，師兄為什麼會恨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別傻了！！」似乎沒想到虎爺還能睜開眼睛問出這些話，一不小心流露出內心真實想法的水哥神情有幾分尷尬。

只不過他也不會再顧及這些了，因為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又何須再偽裝下去？畢竟……這個智障拖油瓶可是要死了呀！

既然都已經要死了，那索性就讓他做個明白鬼吧！

一瞬間的功夫，好幾個念頭在水哥的心中閃過，他的眼睛明滅不定，有幾分懊惱、有幾分憤懣……

不過，最終，他還是一咬牙，氣急敗壞道：「你這個白癡，鬼才疼愛你呢，要不是因為當初師父臨終時我在他面前立下了誓言，我才不會管你呢，你那麼蠢那麼笨，除了吃就是睡，跟你在一起就只會拖累我！」

「哥哥……」虎爺淚如雨下，哽咽不已……

「滾！」

這一聲哥哥，約莫是真正的刺痛到水哥了，他的臉頰上閃爍過一絲絲的怨毒，很想親手將這個拖油瓶給結果了，不過還是話鋒一轉道：「說起來咱們也是師兄弟一場！」

「儘管這些年來你一直都拖累著我，牽絆著我前進的腳步，不過你安心上路吧，你的仇我會給你報的！」

「謝謝哥哥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虎爺淚眼婆娑，聲音低沉，「我沒有什麼好回報哥哥的，就把這顆心送給你吧……」

什麼玩意兒？送顆心？別說楊毅跟何皓有些蒙圈，就連水哥自己一時間都是一頭的霧水！

只不過很快，後者就醒悟過來了，那雙略顯疲憊的眼神中山說過濃濃的貪婪和垂涎之色，目光不自覺的瞄向了虎爺的胸膛……

也就是這個時候，虎爺掙扎著，用出身體中僅剩下的那一丁點的力氣，雙手顫顫巍巍的伸到了胸口，用一種極度血腥又殘酷的手段，十指如刀，一點一點，抽絲剝繭一般的剝開了胸膛……

一顆紅彤彤的心臟在緩慢的跳動，空氣中瀰漫著血腥氣味，虎爺的雙眼微瞇，望向了師兄水哥，喃喃自語道：「師兄，吃了它……」

這一瞬間，水哥的眼神中浮現出急不可耐的迫切，伸出那僅剩下的一隻手掌，哆哆嗦嗦的扶向了那顆紅艷艷的心臟，嘴角隱隱約約似乎都有涎水要滴落而下了！

「師弟，你走好，師兄我會給你報仇的！！」

只聽得水哥一聲低吼，出手如閃電掠過，再展開手掌，虎爺胸膛裡的那顆心臟便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之中，他如同一隻好久不曾進食的餓狼，悶哼一聲，一把將那顆心臟塞進了嘴裡。

幾乎都不見怎樣咀嚼，腦袋一揚，脖子一梗，吞入腹中，眼底升騰起滿滿的陶醉，末了，他還不自禁的舔舐了一下嘴角，因為之前有一口心頭熱血灑在那裡……

眼睜睜的看著水哥吃下了自己的心臟，虎爺的臉上竟然升起了一絲欣慰和開懷，緩緩，而又不捨的閉上了雙眼，腦袋歪向了別處……

親手摘下自己師弟的心臟吞入腹中，這等畫面著實是讓旁觀者楊毅跟何皓看的頭皮發麻，前者的目光不自覺的移向了後者的胸口，嚇了後者一跳，不自禁的用手摀住了胸膛……

囫圇吞棗般的吃下了那顆心，水哥將虎爺的身軀放下，緩緩地站起了身，低著頭望向了這個愛恨交織，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的師弟。

低聲道：「我一直都視你為拖累，沒想到到頭來你卻將自己這些年修煉最大的成果送給了我，好一顆七竅玲瓏心，好一場師兄弟的感情，這真是命運的嘲諷……」

「也許……當年我真不應該跟師傅上山修行……」

「師弟，你走好，為兄能為了一個誓言照顧你十餘年，當下自然會為你報仇的！！」

說罷這些，水哥抬起頭望向了楊毅跟何皓，微微扭動了幾下身軀，眼神中閃爍著狂熱的戰意……

本以為水哥會迫不及待的出手，不曾想，他忽然閉上了雙眼，將丹田中的古武之力傾瀉而出，只是眨眼間的功夫，這間殘破的木屋裡便充斥著濃郁的真元，沁人心脾，令人意欲沉醉其中！

但這等景象，卻讓楊毅跟何皓瞬間心中一陣狂跳，對視一眼，齊聲道：「不好！他要破階！！」

將體內的古武之力一滴不剩的釋放而出，這不正是要突破境界的徵兆嗎？對於早就已經有過這等經驗的楊毅跟何皓來說，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

也就是這時候，真元化作的濃霧之中，響起了一聲猖狂大笑！

「哈哈哈，好一顆七竅玲瓏心，果然是世間大補之藥，力量，我感覺到了我需要的力量，給我破！！！」

「轟隆隆……」

「轟隆隆……」

隨著那一個『破』字出口，濃霧之中響起了一陣陣沉悶的轟鳴，恍然間讓人有種置身於雲端的錯覺，入目是飄蕩的白雲，白雲之中電閃雷鳴……

轟鳴聲響起的快，落下的也很快，濃霧以一種比宣洩而出時還要迅速的速度倒捲而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再次的清晰了起來！

楊毅跟何皓定睛看去，只見的，原本水哥腳邊凌亂的雜物已然不在，但卻多出了一圈規規矩矩、整整齊齊的齏粉，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之前的雜物所化！

他的師弟，虎爺的屍體也滾落到了一旁，那裡只剩下水哥一個人傲然獨立，臉頰上升騰著壓抑不住的欣喜，雙手倒背在身後，……

沒錯，你並沒有看錯，就是雙手倒背在身後！

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楊毅狠狠地眨了幾下眼睛，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畢竟，就在不久前，他可是親手將水哥的右臂給扯下來的呀！

可眼下卻好，那條殘臂竟然完整無缺的長在水哥的身上，唯一能夠證明楊毅之間扯過他手臂的，只有那袖口上已然乾涸，凝結在一起成垢狀的血液！

斷臂……再生了……

「嘶……」楊毅很抽了一口冷氣，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刷新他的三觀了。

原來，這天底下稀奇古怪的古武竟然有如此之多，當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但真正，徹徹底底震撼到楊毅心神的，只有真切發生在水哥身上的斷臂再生的奇跡了。

這是為什麼？難道說……跟之前虎爺的那顆心臟有關不成？

他記得，之前水哥曾說過他師弟的心臟是一顆七竅玲瓏心，而且還是個世間少有的大補之藥，楊毅依稀記得他的師父，那個老坑貨曾經跟他說過。

這世上最好的天材地寶，莫過於人之藥，也就是以人為藥圃，孕育出大藥！

他一直都覺得很荒誕，始終不肯相信，覺得老坑貨八成是在信口雌黃，但當下所見，讓楊毅一下子信了七七八八，難道說虎爺其實就是一個人形大藥！

那到底又是誰將他做成了藥圃呢？

水哥？這似乎有些不是多太可能，原因很簡單，因為如果從古武境界上來說的話，他們師兄弟兩人不相上下，水哥不可能養育一個難以掌控的藥圃。

那麼？難道是他們的師父？

見識了這等驚奇的事情，也怪不得楊毅的思想會開小差了，實在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也就是這時候，水哥的一句話解答了楊毅心中的疑惑，只見的前者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望向了躺在一旁的虎爺，喃喃自語道：「我終於明白師父他為什麼一直疼愛你了，因為……你是他生命的延續……」